虽然蔡昭不止一次嫌弃青阙镇不够繁华,然而其地广人众远落英镇。
单定居人口就有小两千人,拢起来差不多三百来户。
常蔡二人远远尾随那两人,一路上小心遮掩,最后见他们走入一条幽静的小巷后消失不见了。
这是条毫无异处的寻常小巷,青阙镇上没有五十条也有三十条。
小巷左右各有三扇双扉门,显然是住了六户人家。
所谓大隐隐于市,没想到可疑之人竟栖身此处。
问题在于,那两人跑进哪扇大门后头去了呢?
常宁表示可以在巷子里放把火,把人全都逼出来后就知道哪家不对劲了。
蔡昭当然不统一,不过常宁这话也启了她另一个主意――她在镇上一气买了三四十个染红了壳的白煮蛋,然后在街上找了一对十岁上下口齿伶俐的市井小姐弟,让他们挽着篮子挨家挨户去敲门。
敲开门后就说自家是刚搬来隔壁巷子的,自家婶婶刚生了儿子,请周遭的街坊邻舍吃几个红蛋高兴高兴――常蔡二人就远远的在斜侧角观看。
常宁疑惑:“这你能看出什么来?”
“樊师兄说过,本地的习俗是红蛋要送双数,否则会对自家不吉利,可我让他们每家送的都是单数。”
蔡昭低声道。
果然,六户人家中,有三户收到单数红蛋后,立时善意的提醒小姐弟回去告诉父母当地的风俗,其中更有一家当场还回一个红蛋,收下的便是双数红蛋。
还有两户虽未当面提醒,但也拿着红蛋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
只有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位穿戴成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然而这人举止冷漠,言语中透着不耐烦,行动间手脚又虎虎生风,显然是个练家子。
他听清小姐弟的来意后,二话不说接过红蛋,随手抛给小姐弟俩一个银稞子后立刻关上大门。
“就是这家了。”
这次连常宁也看出来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
常蔡两人先跃入那座宅子隔壁的人家,遇上什么人直接点倒了便是,然后隔墙观察那座宅子――只见庭院中原来的花木树荫现出凋零之态,显是有阵子无人打理了,五六名身佩兵器的锦衣侍卫来来回回的巡守。
其实潜入别人宅邸的最好时间是在晚上,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任你轻功再高明,大白天明晃晃的跑进人家院落也未免太嚣张了。
幸亏此时天冷,昼短夜长;天色渐渐黯淡,黄昏已至。
每家每户都飘散出饭菜香气,这时对面远远又走来几名锦衣侍卫,显然是用过饭后来交接的。
这边的侍卫喜出望外,不等他们走过来就急急迎上前去。
常蔡二人等的就是这一刻,犹如两股轻烟般‘飘’进庭院墙下的一个死角,离得近的那几人背面朝他们,正面朝他们的又离得远,于是他俩就借着这个机会飞快腾挪而去。
其实常宁并不怕被人觉,然而既然女孩决意引而不,他就只好顺她的意。
这座院落前后有三进,蔡昭对这种民居结构再熟悉不过了,眼见中间第二进主屋旁有两间连起来的抱厦,于是拉着常宁闪了进去。
进去之后,蔡昭愣了。
这种抱厦一般是丫鬟奴仆住的,为的是就近服侍住在隔壁主屋的主人,不曾想这屋子布置的精致舒适异常,连中厅的桌布用的都是上好的锦缎,上头摆放的茶具更是昂贵的纯色玉瓷――所以,究竟是这帮人实在太有钱,以至于连仆人都能过上豪奢的生活,还有另有含义?
蔡昭脑子有些乱,常宁倒听见门外出极轻微的动静,二话不说拉着蔡昭躲进了屋后净房旁的一个暗阁,让重重厚实的幔帐将他们遮蔽起来,同时留出细细的一条缝,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形。
不多时,门被推开了,进来一名华服青年,同时还有一阵奇怪的铁器响动。
这人年约二十三四岁,身形中等,面目清秀,就是精气神极差,皮肤惨白,双眼红,既疲倦又厌烦。
他身上明明穿的是最名贵的布料,头戴的是万金难买的羊脂玉冠,却一副愁眉苦脸,活像被人追债到穷途末路却现自己没有妻女可卖的烂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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