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走到祝英台身边,轻轻的道:“祝二相公,那大门口迎接二相公的,就是老相公和安人。”
祝英台顺了四九的指示看去,只是秋圃穿件旧蓝衫,苍白的胡子,面孔倒好像梁山伯,高氏身穿件皂色夹衫,脸上虽没掉眼泪,可是泪的痕迹,满脸都是。
大概今天是最难过的一天了,虽然难过,二位老人家迎接佳宾,还不失蔼然可亲的样子。
梁秋圃道:“还要姑娘亲跑百多里路,真是难得!”
祝英台看到两位老人家,跑上前抓住高氏的手道:“这不算什么,老伯、伯母,还要二位来接我呀!”
梁秋圃道:“这是应当的呀!”
高氏道:“还要姑娘戴这重孝,山伯冥中有知,何以敢当呀!这里不是讲话之所,请到里面去说话。”
于是携着祝英台的手,望堂屋里引,秋圃、银心都在后面跟着。
到了堂屋里,她就把高氏的手摆脱,对二老道:“这是二老养身之所,英台今日冒昧前来,应当拜见。
二位老人家请至上面,容英台行礼。”
梁秋圃连说不敢当。
四九由人缝里拿着拜席,就祝英台面前摆下。
大家看热闹的,大声喊道:“应当应当。
人家不嫌百多里路跑来,多么诚心呢?”
说着,就有动手的,把梁家二老扶着在拜席大手站定。
祝英台从从容容的,对着上首拜了四拜。
起来之后,就叫银心也拜了四拜。
这就对二老道:“梁山伯兄过去一天多!现在还没有收殓吗?”
梁秋圃道:“衣衾棺椁都已预备,专等姑娘前来见他一面,然后收殓。”
祝英台道:“你老人家叫一声侄女吧,千万别叫姑娘,那倒生疏了。
现在我要去看山伯,哪位引我一引。”
梁秋圃道:“好,贤侄女随我来。”
于是他在前引路,到了卧室里,只见屋子内外,桌上地下,点上许多支白烛。
梁山伯已经睡在地上,身上只穿一件蓝色单衫,四周用芭蕉叶子,围了他的身体。
他的头用芭蕉叶子作枕头给他枕了,他戴儒巾,尚端端正正。
面向上看着,微微睁了两眼,还像活人一样。
两手一垂,手里还握着两只玉蝴蝶。
祝英台道:“梁兄,妹来祭奠,你可知道呀!”
当时泪如泉涌一般,也不用拜席,就跪了下去,拜了四拜。
站起身来,让银心也拜了。
这时,高氏也进来了,垂泪道:“我儿,你那有情有义的祝贤妹,来看你呀。”
这一声叫唤着,满屋子人都嚎啕大哭。
祝英台道:“梁兄为何两眼睁着?”
梁秋圃道:“正是为了这事发愁。
我想,他一定等贤侄女亲自前来,相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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