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就是一场梦吧,很多年过去,我都没有实在的感觉。
我钻到车里,看着酣睡如泥的孟昀,他的嘴微微张着,有轻微的鼾声从里头走出来。
但他睡得并不舒展,眉头微微蹙起,脸部神经偶会神经质地跳一下。
我脱下羽绒服,盖到他身上,然后拉住手刹,启动车。
我磕磕绊绊地把车开上三环主路,手生的缘故,车死总是不敢提起来,就有车滴滴答答在我身后猛按喇叭。
不耐烦了,就并到另一条线,从我身边嗖地掠过。
我总也不明白,为什么十二点都过了,还有这么多车,他们晚上不睡觉到底干什么呢?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的人生观吗?
时间时间,人生不过百年,太多人察觉到时间的局促,想把生命拓宽。
对我来说,能有这么一刻与所爱相伴,就算他毫不知情,也该心满意足了。
开了一阵,渐渐找到感觉。
车子平稳了下来,我的神经也开始松弛。
这就有功夫,是不是瞥上孟昀一眼。
他依旧没有醒,呼呼滴打着酣,把车子搞得很热闹。
有时候,他可能觉得太热,会把盖的衣服往下扯一扯,有时候,又会把衣服提到自己的鼻端,似乎有什么好闻的气息在诱惑着他。
渐渐地,他的眉峰平展了,嘴巴微微地嘟起,面颜呈现出一幅不设防的单纯摸样。
我想了下,似乎从没有做过这个人的车,倒是经常看到。
公司停车场是露天的,而是最脏的一辆跟最艳的总是同样吸引眼球。
也许明年,我可以告诉他保持车的面貌跟保持个人的仪表一样重要,当然,我会把他的车擦得干干净净,绝不会让他为这点琐碎费神。
车子过了联想桥,转中关村大道,华诚大楼就耸到眼前了。
我像回娘家一样,感到无比的亲切,但也有一点失落。
我又要有很长一段日子不能见他了。
我扭头又看了眼他,他还在睡,嘴角有隐现的笑容,带点狡诈。
我有一瞬怀疑,他可能已经醒了,知道我在开,甚至偷偷旁观了我笨拙的开车过程,但就是不暴露,要跟我玩捉迷藏游戏。
好吧,如果你快乐,那我就奉陪。
我费了点劲,才把车倒进车位。
期间因为差点擦着旁边的车还猛打了下方向盘,他的身体随之踉跄了下,我想这些他总要醒了吧,但他只是歪了下头。
朝着门又睡过去了。
我下车,到后座,那上面有文件袋、脏衣服,网球拍,居然还有几张零钱。
我把衣服折叠好,将网球拍放到后备箱,文件袋归拢,零钱塞到眼前抽屉里。
我看看手表,凌晨一点多,我没什么好做的了,我要走了。
我站在副驾门口,犹豫着是不是药叫醒他。
最后选择不。
我想,我们能在一起共度一段时间——我为他效劳,他头的浮生半日闲,踏实地睡上一觉,一觉很美好了。
回去的时候,我想象着他醒来,为错过些什么而懊恼不迭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又想他或许一觉经历了嘴美妙的梦境,那里头有我的存在,就觉得更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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