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人都出自公侯世家,哪怕看起来最不拘小节的任遥,用餐礼仪也是从小培养的。
四人安静而快速地吃完食物,明华裳见大家的情绪微微放松下来了,就让招财把食盒收起,问:“招财,我早上让你搜集的雪还在吗?”
“还在。”
“正好。
去取花露和红泥炉来,初下的雪干净清冽,最适合烹茶了。
记得取百合花露。”
招财早已习惯明华裳这些奇思妙想,见怪不怪应是。
明华裳回头,兴冲冲说:“上山不方便带太多辎重,我只带了一个小泥炉,勉强能烹花茶。
我手艺不好,但胜在邙山的雪新鲜,二兄、谢阿兄和任姐姐能不能赏脸喝一杯?”
任遥皱眉,她很少和女孩子打交道,但现在长安洛阳的娘子,出门都要自备泥炉吗?谢济川好奇问:“二妹妹,你能未卜先知不成,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明华裳面无表情抱怨:“我要是能未卜先知,两天前就不上山了。”
谢济川点头,深以为然:“也是,我现在也特别后悔,当初接到请帖时怎么就没抹开面子拒绝呢?”
任遥忍无可忍,问:“外面接连死人,你们就不怕吗?”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人总归要吃饭喝水的。”
明华裳招手,示意招财把茶具放到这里,熟稔地摆弄器皿,“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让自己轻松一点呢?你们可有什么忌口?”
任遥听到这话愣住了,在她的世界里,闲下来无疑是罪恶。
练武也好,学习也罢,反正决不能没事情干。
但明华裳却和她截然相反,哪怕在这么紧张的闹鬼山庄,她依然能支出一个泥炉,大费周折只为了煮水喝。
她似乎格外容易快乐。
谢济川单手支颐,静静看着明华裳摆放茶具。
他永远带着三分笑意,此刻却难得收敛了笑,认真说:“大敌垂至,游谈不暇,我看二妹妹比我更有谢氏遗风。”
这话太重了,明华裳忙推辞:“谢阿兄太抬举我了,我一普通小女子,不敢辱没谢氏风流。
招财,你看着火,如意,去取雪来。”
如意干脆应下,谢济川听到这话,回头望了眼如意,玩笑道:“她叫招财,我还以为你叫进宝呢。”
如意认真回答:“确实有进宝,这次她没来。”
谢济川本意是开玩笑,没料到竟是真的。
他遮住眼睛,笑得前仰后合:“二妹妹,你实在是个妙人。”
明华章微微叹气,对明华裳说,“你呀,但凡把吃喝上的心思挪三分到学业上,阿父还何至于发愁?”
明华裳可怜兮兮摇头,道:“这不一样,吃喝时我很快乐,但学琴棋书画时我一点都不快乐。
再说,不是还有二兄吗?”
明华裳对这一套手到擒来,明华章接触到她不知道撒娇还是埋怨的眼神,怔了下。
谢济川似笑非笑瞥了明华章一眼,笑道:“二妹妹,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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