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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通知吧。
检票员看着手表回答道。
等到什么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船是不会来了,却依然保持微渺的期盼,等一个奇迹降临。
就像他明知道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做着不认同的事,却依然无望地等待情况转好。
完全是等待,完全没有意义。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做出了决定。
然而面对陈斐,他无法把自己的心路历程一一细数,因为要解释任何决策都必须回溯到更久远的人生经历,回溯到她不在的这些年,回溯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他人格的所有改变。
他已经太过疲倦,无法回望过往。
阿婆端上豌豆饭来。
岛内少有农田,一旦断航,绿色蔬菜就是吃一顿少一顿的奢侈品,盛嘉实大口吃下去,如食珍馐,胃里饱了,才觉得人踏实了。
昨晚住过的房间才收拾到一半,布草都没铺好,阿婆另给安排了一间新的双床房,正好挨着陈斐的:“你们朋友之间啊,可以互相照顾。”
盛嘉实无奈地摸摸头:“我们真的不是朋友。”
陈斐正好吃完饭从楼下上来,听见这话,像是一脚踩空。
确实不是朋友,她自己不也是这么说的?
台风天信号欠佳,电视画面总断断续续的,电压也不稳定,人类社会仿佛即将倒回十八世纪。
陈斐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书,决定服用一片褪黑素,提前上床睡觉。
窗外风雨大作,枕着水声,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竟又梦见从前在这里的日子了。
那是难得的好时光,她刚离开家,手上算是挣了一点钱,心里还装着一个人,夏天漫长得没有尽头,大海朝天边延伸开去,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是无穷无尽的样子。
沙滩潮湿的海腥味飘进嘴里,沙砾摩擦过鼻尖,有人抚摸她的脸颊,短发穿过手指。
忽而这温柔的触感一下变质,疼痛从耳根蔓延开,她艰难地睁开眼睛,风雨声、大喊大叫、手电筒的灯光、雨点打在皮肤上的冰凉触感霎时涌入五官,填满了感知的空间。
盛嘉实几乎跨坐在她床上,左手抓着她的胳膊,右手呈扇形拍打着她的侧脸:“醒醒!”
沿海的两扇窗户均已大开,碎玻璃洒了一地。
是她拿了阿公的胶带却忘了贴上,以至于玻璃无法承受台风压力而破裂。
盛嘉实半夜听见巨响,敲门不应,跑到楼下去把房东叫起来,三人拿了备用钥匙闯进来,才发现她躺在一床玻璃渣上睡得天昏地暗。
盛嘉实进来的时候只看见一室狼藉,而她安安静静平躺在房间中央,几乎以为她是死了。
“能走路吗?”
他在风里大喊大叫。
陈斐还没完全清醒,强作镇定地点头,坐起来光着脚就往地上踩,盛嘉实都没来得及拉住她,半只脚掌就踩在了玻璃碎渣上。
他气得够呛:“你怎么回事啊?脑子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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