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心中伤痛无比,轻咬下唇。
他怜惜地看着我,又以坚定无比的语气说道:“茉儿,朕断不会弃你在此。
朕至多让你等朕一年就会把你接回宫中,从此决不再与你分离。
你要相信朕。”
我埋首入他怀中,闻听他的心跳之声,渐渐合眸睡去。
暗夜之中只觉他轻轻地起身下床,片刻又返回抱我入怀。
我依稀感觉到一种陌生的甜香弥漫寝帐之中,似乎听到他低语道:“茉儿,好好睡一觉,醒来时要开心些。”
似是有一滴冰凉的小水珠坠落我面上,我想睁开眼睛,却头脑混沌。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午时。
身边之人早已不见踪影,枕边尚有他隐约熟悉的香气留存。
蓝笺近前垂首道:“姐姐,皇上未及天明已起驾离去,恐姐姐送别伤心,未唤醒姐姐……”
是后来的那抹甜香让我昏睡了如此之久,否则他起身离开我不可能毫无知觉。
落于我面上的那滴水珠,我知道它从何而来。
我环顾仪鸾殿内,那熟悉的身影已经不在,行宫侍女大部分也己随驾离去,偌大的殿阁仅余我和蓝笺青樱三人,洛阳行宫一下子变得如此空旷冷清。
心中泪落已如倾盆大雨,眼中却无半滴泪,他不欲我与他当面分别,正是不要见我哭,否则不必如此费心安排。
我视蓝笺道:“姐姐对不起你,让你随我在此寂寞冷清之地。”
她微笑道:“姐姐应该知道,我并不在乎身在何处,只在乎是否在姐姐身旁。”
我携她之手道:“好,以后我们就安心在此。”
夜色幽碧,夜风吹动帷屏,一道月光透过门隙悄然照入。
我披衣而起,行出仪鸾殿,宫人皆己熟睡,我并未惊醒她们,隐约可闻庭前草丛传来蛐蛐细微呜叫之声。
自他离去后,我或是潜心书画,与青樱挥毫共赏:或是与蓝笺种植花草,调制熏香:宋若芷来访,便与她们品茶闲论,虽仍是寂寞,却可稍解心中郁结思念。
宋若芷应知被他赐居洛阳是因我之故,我若早知此事,当日定不会带她前来。
她在京都宫苑中虽不受宠,却仍然时常可以见到皇帝,也可与父母亲人时时互通音讯,如今洛阳行宫冷清零落,她一个绮年玉貌的少女,却受我之累远离京都,我只觉歉疚于心。
宋若芷年纪虽小,心中大有丘壑,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对我仍是恭谨有礼。
她姐姐若昭如今已是韩王妃。
宋若昭昔日嫁入韩王府时仅是妾侍身份,后来连生两子,在韩王妃病故后被册立为正妃,可以说得上是真正有福之人。
以芙晴之才貌性情,若跟随韩王,韩王必会深爱她,芙晴的地位决不会在若昭之下,可惜天意弄人。
自公孙靖的只言片语中我隐约感觉那回纥汗王似是颇为重视芙晴,应是宠爱有加。
青樱画了不少我的画像。
有托腮沉思的茉儿,有轻抚筝弦的茉儿,有执笔书画的茉儿,有庭前摘花的茉儿,我在洛阳闲居的种种情形,尽现于她画笔之下,千姿百态,栩栩如生,与我本人几乎毫无分别。
前日我挑选了一幅画像命信使带回京都,画中之人立于庭前遥望京都,面上微微含笑,身后落花飘摇。
今日快马所送来的信笺上,是他御笔所书的两句诗:“宫苑春景等闲观,思君肠断泪若澜。”
他观我画中之态,方有如此哀婉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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