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的头发还是起床时着急忙慌随手绑的,后?来也忘了重新?梳理,经?太子这么一提,他顿觉窘蹙,也不知他的头发乱成什么样子。
不过?眼下也顾不上这些了,扶桑取下书袋,脱掉靴子,从车头膝行至车尾,来到澹台折玉身边。
澹台折玉挪动身体,背对着扶桑。
没有?梳子,扶桑只能依靠双手,将太子披散的长?发悉数收拢到脑后?,再用发带束起来,打了个蝴蝶结。
他以前经?常帮爹娘梳头,做起这种事?来得心应手,三下五除二便搞定?了。
扶桑移到太子身侧,伸手帮他整理两鬓的碎发,而后?道:“好了。”
澹台折玉看着他:“好看吗?”
扶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和太子对视,蓦然心跳砰砰,他后?退少许,怕太子听?见他的心跳声?。
“好看,”
扶桑不自觉地带着笑意,“殿下怎么样都好看。”
澹台折玉莞尔一笑,道:“是么。”
扶桑早已不记得上次见到太子的笑脸是什么时候,这个转瞬即逝的微笑令他大受震动,因为他重新?在太子身上看到了生气。
蕙贵妃带他入东宫那天?凌晨,他跟随修离刚踏进那间宫殿,就看见太子歪坐在轮椅上,披头散发,形销骨立,神情呆滞,恍如?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了无生气。
他还以为太子在重重打击之下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念,可如?今看来,是他小看了太子,太子的心志远比他以为的更坚毅、更强大。
“你哭什么?”
扶桑怔了怔,他哭了么?
他慌忙扭过?头去,抬手擦拭眼睛,果然是湿的。
正想着该如?何向太子解释,颈间倏地一凉,扶桑转头看去,便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扯开了他的衣襟。
“殿下?”
扶桑惊惶抬眼,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方才还和颜悦色的那张脸,此刻却冷若寒霜。
澹台折玉盯着扶桑颈间那道从后?颈蔓延到咽喉的狭长?伤口,一字一句道:“谁伤的你?”
“那个人……已经?死?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杀意,扶桑下意识地撒了谎,并暗暗希冀太子不要识破他的谎言。
澹台折玉凝视他片刻,猝然双眉紧锁,轻轻地“嘶”
了一声?。
显然是头疾发作了,扶桑忙道:“殿下,您快躺下,奴……我来为您按摩。”
澹台折玉依言躺下,扶桑跪坐枕后?,刚绑好的发带重又解开,青丝铺展。
搓热双手,软热的指尖落在沁凉的肌肤上,缓缓注力,徐徐揉按。
须臾之后?,澹台折玉便觉得两侧太阳穴针扎般的刺痛减轻了不少。
即使累积了几十年按摩经?验的范鸿儒都做不到手到病除,扶桑却做到了。
扶桑的手法不可能比范鸿儒更出色,为何却比范鸿儒更有?效?难道是他的手比范鸿儒的手更软的缘故吗?还是因为他身上的气味比范鸿儒更好闻?
澹台折玉自己都觉得他的想法荒唐可笑。
但无论如?何,有?扶桑在身边,真的很好。
他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唇角,掀开眼帘看了扶桑一眼,旋即又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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