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她又呆住了。
小屋里一团漆黑。
即使借着从门外射进来的阳光,柳笛也只能勉强辨认出物体的轮廓。
这些黑黝黝的影子像小说中那些巨大的怪兽,潜伏在某个角落里,准备随时向柳笛扑来。
而且,从黑暗的深处,散发出来一股潮湿的、浑浊的空气,这空气让柳笛觉得一阵憋闷。
哦,门窗紧闭,空气怎能不混浊?然后,从黑暗中,又传来了章老师的声音:
“你可以把窗帘拉开,柳笛。
我之所以拉上窗帘,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用怪异的眼光,探头探脑地向我的房间里张望,更不想听到那些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议论。
虽然眼不见心不烦,但我还是压根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
当然,你也可以开灯,但必须自己找到开关。
我——已经不记得电灯的开关在什么地方了。”
大概受这间屋子的感染,他的声音也变得潮湿而重浊,似乎沾上了水气。
柳笛不等他说第二遍,就向那个依稀可以辨认的窗户跑去,“刷”
地一下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
然后,她又把那个较大的南窗也打开。
立刻,清新的空气流淌进来,屋子里撒满了明亮的阳光。
突如其来的光明让柳笛觉得睁不开眼睛,而章老师却无动于衷。
怎么?柳笛心一沉。
他竟连一点光感也没有。
然后,在满室的阳光下,柳笛看清了屋中的一切。
房间的面积的确不小,但却显得很狭窄,因为东西两面墙,竟全被一排排的书架占满了。
书架很高,几乎挨到了顶棚。
书架的每一层都摆满了书,大的,小的,薄的,厚的……除去这些书架,房间里已经没有多少地方了。
南窗的窗台下,摆着一张小小的写字台和一张藤椅,写字台上竟放着一盏绿色灯罩的小台灯。
小台灯旁边,是一个淡青色的茶壶,和一对淡青色的小茶杯,还有一个淡绿色的小闹钟。
写字台旁,是一张单人床,和一口小小的木箱。
床上铺着淡绿色的床单,箱子上盖着淡绿色的帘子。
床单和箱帘看来经常洗换,但却有几个刺眼的污点和油腻,显然是洗时没有看见。
枕套和被套上面,也明显看出有些地方没有洗干净。
房间北面的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水彩画、水粉画和油画,有的镶在镜框里,有的干脆就贴在墙上。
画面上都没有署名,看来不是章老师的父亲的,就是他自己的。
靠着北窗户,有一个煤气罐,一个小洗脸架,和两大箱方便面。
整个屋子里,竟没有米和面,没有蔬菜和水果!
屋子中间的地扫得很干净,但角落里却有不少杂物,不是主人懒得扫,而是没有发现。
整个屋子很简单,却又很不简单。
五年前,想必这里应该是很高雅,很艺术,很有情趣的,可是现在,“高雅”
、“艺术”
、“情趣”
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影子,笼罩在屋子中的,依然是冷清,寂寞,孤独,和几分无奈的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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