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碛打开自己的后车厢,拎了两个背负式的氧气瓶下来,确实伪装过,瓶身还喷了“氧气”
、“o2”
字样,瓶侧是外挂的金属喷管,做成枪的形状,方便持握,丁碛教他认点火装置和如何控制:“喏,喷嘴朝向敌人,可以连续喷射两分钟以上,或者每次只持续几秒,十五次左右,射程在十五到十八米,用起来很壮观,基本无敌。”
宗杭犹嫌不足:“怎么才两罐啊?这不五分钟就用完了?还有啊,你喷火的时候对方可以躲开,喷完了不又回来了?”
丁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是火把吗?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火焰喷射器吧?”
他拎了拎合金钢的储料罐:“一个六十来斤,两个已经等于你背个成年男人了,你还想背几个?还有,你以为喷出去的就是火吗?它是被火焰燎了一下?”
不是吗?宗杭一头雾水:他没玩过危险物件,连枪都没摸过。
丁碛说:“它喷出去的是燃烧着的液体油料,也就是带火焰的汽油煤油混合物,将近一千多摄氏度的高温,身上只要被喷着了就持续燃烧,跳进水里也没用,所以你千万别手抖,万一喷着了人,五秒钟之内绝对玩完,而且是惨不忍睹的那种高温碳化。
二战的时候,这可都是上战场的武器,威力更大的,喷个几十上百米也没问题,不过……”
他呲牙一笑:“禁品,走暗路子来的,要不是有三姓这后台撑腰,别说两个了,一个都买不到。”
这么厉害啊,宗杭听得心惊肉跳,不过也心安:这确实是大杀器,亏得丁盘岭见多识广,换了是自己,最多想到多带点火把和汽油。
他再无犹疑,弯腰去背那两个储料罐:“你把我吊下去,咱们还像上回那样,每半个小时你试着回拽,下头如果没分量,就继续等,一直到天亮。”
丁碛没吭声,冷眼看宗杭忙活,直到他都已经在穿戴吊具了,才慢悠悠说了句:“你放心啊?”
宗杭一愣:“你什么意思?”
丁碛示意了一下洞口:“你就不怕我不拽你上来?”
卧槽!
宗杭头皮一阵阵发紧,连指尖都在微颤,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也做点人事!”
丁碛淡淡道:“我也未必就要这么做,只是给你提个醒:做事要考虑风险,同舟共济要选信任的人,咱们之间,最缺的,好像就是信任吧?”
“地窟里有没有人还不知道,也许大家都已经困死在地层里了,根本没必要走这一遭。”
“你要想好了再做决定,两个选择:一是下去,然后有可能再也上不来;二是不下去,可以平平安安回老家跟爸妈团圆……你自己选吧。”
宗杭气得差点吐血:愈发觉得丁碛真他妈不是人,他其实没把话说死,也没说一定不帮忙,但临下地窟前搞这么一出,让人觉得后路随时会被堵死——谁敢断然把宝押在他的良知道德上?他有吗?
宗杭嘶吼:“也许下头还有人呢,太岁把这些人全弄死在土里有什么好处?这么一大批活人送上门来,它还不如像96年那样,再造几个像姜骏那样的傀儡爪牙呢。”
吼出来时只是气话,没经大脑,但吼完了,后背上蓦地凉飕飕的:对啊,太岁久居这种没人的地方,活物都难得见一只,忽然一大票人入它彀中,比起全埋在地层里变煤炭化石,它其实更倾向于加以利用吧?
他觉得,地窟里一定还有人。
丁碛的语气凉凉的:“那你下呗,没准我会拽你上来的。”
宗杭拳头紧握,掌心都出汗了。
要说动流氓,得用流氓的思考方式。
过了会,他继续去扣吊具的挂钩:“你会在这守着帮忙的。”
丁碛失笑:“为什么啊?我自己都还犹豫不决呢。”
宗杭说:“因为有风险。”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撤了吊机,任凭我和其它人都困在下头,但你没法保证我们一定会死、一定出不来:万一地窟还有别的出口呢,万一有地道呢?三姓还没死绝呢,姜太月她们还守着大本营,只要我们出来了,你觉得你的日子会好过吗?”
“二是帮忙,而且是拼命帮忙。
一直以来你烦恼的,不过是易飒为了陈秃揪着你不放,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救了她,对她有恩,她还好意思找你报仇吗?”
宗杭有点心虚耳热,觉得自己这么说挺无耻的,但非常时刻,老天会懂他的,这只是为了稳住丁碛的言语策略而已。
“还有丁盘岭那些人,你救了他们,立了功,那还不是随便你提要求?以后三姓不但不会随意支使你,说不定还会供着你捧着你呢。
自己选吧,慢慢思考……但麻烦先用吊机把我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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