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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趔趄着脚步走过去,梦迢业已踩掉绣鞋坐到床上去了,正理被子,不防他一头栽倒在枕上,仰着面笑。
梦迢搡了他一下,拽他压在底下的锦被,掣了两下,死活拽不出来。
她端直了腰,捶了他心口一下,“死人、倒是让一让呀!”
孟玉非但不让,索性将胳膊枕到脑后去。
梦迢干瞪着眼,撅起嘴来。
他笑着看了会,一下蹿起来,将她揿倒枕上,眼在她眼里搜检了一圈,暂且未在里头发现别人的影。
他深感庆幸,笑得格外开怀,俯下脸去亲她,“你叫我往哪里让?嗯?我让到别的屋里去好了?叫我想想,嗯……往哪里去好呢?”
他一壁抚梦迢的发鬓,一壁乔张致地叠着眉盯着床头思索。
那双滥情的桃花眼里,泄露了一点玩笑的珍重。
偶然这样的时刻,梦迢怀疑他是爱着她的,却不敢去试问。
她先是咯咯地笑,后头他越亲越有些使力,她便笑不出来了,声线软软地拉长,迷失在他滚烫的温度里。
他们把心里想讲的话都捺住了,沉溺下去,什么也不能问,什么也不能说,婚姻倘或要成为最稳固强悍的联盟,必须是不以爱为前提。
这令他们俩都绝望,于是狠抓住对方,吐出甜丝丝的气,婉转地纠葛在彼此耳朵里。
该夜,梦迢发了个怪异的梦。
梦里,她站在干枯的井底,干裂的地缝里长出几丈荒草,仰头井口上嵌着一轮凄凉的月亮。
井边立个人影,看着像是孟玉。
她张嘴喊:“玉哥!”
声音在斑驳的井里低低回旋,冲不出去。
她急得想哭,在井底下彷徨打转,“玉哥、玉哥……”
喊到干哑绝望。
不一时,井口前又走来个女人,月色朦瞳,看不清她的脸,只见身量纤纤,婀娜抱月。
那男人转过来,梦迢得以瞧清,却是董墨。
他那双时刻警惕着的黑眼睛忽然充满柔情,朝那女人递出手,喊她:“银莲。”
银莲,银莲。
她是梦迢的魂魄,或者梦迢才是她的化身,梦迢自己也迷乱了。
她仰头望着他们两个,说不清是喜是悲,情绪迟缓,心绪麻木,只感到一丝恨意从心底发芽,向着井口爬上去……
浑浑噩噩地睁开眼,已是月沉日升,刹那间隔了虚芜的东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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