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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子时,邺水两岸游人仍络绎不绝,喧闹如市。
祁昼明说今夜京都不眠,果然不假。
起初的亢奋过去后,先前的困意再次一股脑地涌上来。
容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祁昼明瞥她一眼:“困了?困便回去。”
容因看着眼前曼妙的夜色,恋恋不舍地点了点头:“嗯,想回去。”
他唇角轻轻翘起,牵起她的手腕,转身往桥下走去。
今夜邺都,各色游人众多,甚至难得能见到许多青年男女在街上相伴而行。
除却龙舟、斗草,就连街边的商贩也为了招徕生意想出不少有意思的趣事。
容因一路走一路逛,瞧见不少第一次见的小玩意儿,眼中满是新奇。
每每此时,祁昼明不问价格便要买下,却都被她摇头阻拦。
“怎的,夫人是觉得我没钱?”
祁昼明眉峰轻挑,故意调侃道。
“不是”
,容因摇摇头,“只是觉得没必要,倘若这一整条街的东西我都喜欢,难不成你还要都买下来?实则我不过是一时新鲜,没有多钟爱,即便买回府,最后也不过是扔在库房里徒增累赘罢了。”
他轻嗤一声,忽然抬手半拍半摸地碰了碰她头顶,“说不定呢。
我祁昼明的夫人,想要什么不能。”
“你若是喜欢”
,他附耳半开玩笑地低声说,“长乐宫里的夜明珠我都给你摘回来。”
语调漫不经心,话里话外,却轻狂又狷傲。
长乐宫是皇后居所。
容因心口狠狠一跳。
为他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偏爱,也为他这副彷佛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姿态。
她抬眸,头一次用近乎审视的目光望向他。
察觉到她的眼神,祁昼明轻笑一声:“笨,骗你的,还当真了。”
容因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为何,心底却仍旧隐隐不安。
先前路上堵的水泄不通,刑二便留在了劝善坊中等着。
一连走了小半个时辰,劝善坊才终于遥遥在望。
容因才要加快步伐,忽然一道声音将二人喊住:“郎君,给夫人买朵花吧。”
容因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喊住他们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妪。
在这条街上一众卖力吆喝的摊主里,她仅仅占据了街尾的一处角落,连个像样的摊位都没有,身子大半藏在暗影里,显得格外不起眼。
容因顺着她手指的目光望去,发现她口中的“花”
并非什么娇妍艳丽的鲜花,而是一朵朵丝制的绢花。
难怪无人问津。
这老人家不光待的位置不显眼,卖的东西也并不讨喜。
时下邺都权贵之家的女子为求美,奢靡至极,发间所簪尽是从枝上新裁下的鲜花。
听闻宫中诸位公主,更是非晨露花不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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