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摸到的汗和脉搏却是真实又鲜活的,那种黏腻又踏实的触感……
那种要在夏夜中融化的错觉。
隽永得不像是真的。
直到祝炎棠走入屋外的潮闷和虫鸣,都始终留在他手心。
眼看着手表转得极缓,离十点半还有十万八千里,吴酩并不想去村东翠花抑或村西巧兰家里看雪花电视,可又不敢往前凑太近,影响人家摄制进度,便怂兮兮地守在片场围出的隔离带跟前,揪了几根狗尾巴草玩。
每当这种无聊时刻,他都会觉得当初要是听丁纵蕊的,试试抽烟就好了,自己还能百无聊赖地装一装沧桑,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活脱脱一个烧时间的傻逼。
可是,当一个刚认识的小助理抱着一堆杂物路过,又折回来同情地问他要不要来根烟时,吴酩还是缩头乌龟似的摇摇脑袋:“谢谢您了,我不会抽烟。”
这叫什么,这叫还没上阵就摔个大马趴。
他不禁怀疑,自己今天急吼吼过来,会不会也是一样的结局?好比冒牌的孙猴子,没来得及施展本领就掉下了天庭。
可是祝炎棠临走前的态度,又给他这把浇了凉水的蔫菜点上了小小的火苗。
于是他就听着十几米开外的屋内,小孩笑啊闹啊的声音,以及导演在屋外匆匆吩咐来吩咐去的嗡嗡声,等到了十点多。
他似乎也听到了祝炎棠的笑声,充满耐心的那种,柔和到让人觉得这里头有爱。
那群小孩儿可真惨,这么小就遇到这种人,被这样哄来哄去,以后再见到别人,都完全入不了眼吧……他忆起当初看完祝炎棠处女作时的心境,觉得自己高二后就没进步过,不禁有些酸溜溜且悻悻然。
不过祝炎棠倒是说到做到,告诉他十点半结束,还真就在十点二十八分从现场走了出来,从助理手中拿来擦汗的毛巾,在夜色中疾走。
“吴酩?”
走近了,祝炎棠声音颤了颤,竟在几米外止步不前,“不是要你在那边等我!”
我就是等不及了嘛。
吴酩想,往前走了半步,却见祝炎棠捂住脸后退,好像生怕被他看清似的,他疑惑道:“怎么了?”
“……我现在不想让你看到。
你等我一下。”
祝炎棠居然转身往屋里回了。
吴酩眼睁睁看见他进了大屋侧面的厕所。
导演卢漪此时路过,哈哈笑道:“祝老师刚才为了哄那群小孩儿睡觉,被水彩笔画了一脸扮妖怪。
可不想在粉丝面前丢脸呀。”
吴酩一听就炸了:“水彩笔?你说水彩笔?”
“哦……是水彩,水彩,可以洗掉的。”
吴酩翻过隔离就往厕所奔:“那也对皮肤不好啊,他妈的,颜料那种味儿,而且沾到手上都让毛孔发紧,还画脸上,”
他回头瞪着导演,“拍个节目不至于这样吧!”
导演耸耸肩膀:“孩子们一直哭,祝老师自己想的办法。
拍出来效果不错哦。”
吴酩不搭理他了,在门口扶着墙,左右踯躅,“祝炎棠,我能进去吗?”
他问,“我洗这种东西有经验。”
“不要,在外面等。”
水声,还有祝炎棠的声音,都闷闷的,“我卸妆更有经验。”
“……结了硬块的不要直接往下揭,你泡软了再弄。”
“我知道啦!”
祝炎棠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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