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日子里,墓地的活人很少。
今天不知道是好日子还是孬日子,我们没有遇到下葬的逝者,只有收拾垃圾的工作人员穿着雨衣在一排排墓碑前游荡,偶尔将一些垃圾扫进簸箕里。
墓地的销售人员都蜷缩在他们的办公室里,谁也不愿意在这个倒霉的雨天出来遛达。
霍晓莹打着伞,扭头问我:“哥,这里有卖花篮的吗?咱们决定的太突然了,什么也没给爸爸妈妈准备。”
我看着霍晓莹诚恳地样子,心中一阵酸楚。
我一个亲儿子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她一个与我父母从未谋面的外姓女子居然想得那么周到。
我指着一排工作人员的办公区域,说:“那边应该就有卖的……我去买吧。”
她拦住我,说:“我来买吧……你以后总能来,我就不一定了,我是第一次见到爸爸妈妈,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现在,我不光心中酸楚,就连鼻子都酸了。
说实话,我和霍晓莹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仅仅只有口盟的兄妹之称,她竟然会如此重视我们之间的这种“亲情”
。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每每想到会与霍晓莹分开,我就会难过不已。
花篮有大小之分,大的一百元,小的六十元。
霍晓莹没有犹豫,直接从钱包中掏出一张红色钞票,交给了售货员大姐,并且从她的手中接过一个大花篮。
花篮确实有些分量,中间是十数支白菊花,外面一圈是十数支黄菊花,不过要是去花店购买,绝对无须花费一百元。
“您这纸钱什么的怎么卖?”
霍晓莹看到一侧的柜子上还摆着各式纸钱冥币。
售货员大姐说了不同种类纸钱的价格,霍晓莹又掏出一百元,让售货员大姐帮她把各种纸钱冥币都装上一些。
“都赖我,”
出了售卖区,霍晓莹叹了口气,说,“要是昨天想到就好了,还能准备一些水果点心什么的……唉,我真是的,想起一出是一出。”
我听她这么埋怨自己,莫名有些心疼。
我说:“我爸爸妈妈不是那种特别事儿的人,咱们能来看他们,他们就很高兴了……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平白无故收了这么一个孝顺的干闺女,嘴唇子早就咧到耳朵根儿了……”
说到这,我又难过起来。
因为我想,两堆骨灰怎么会有情绪呢,他们又是如何让自己笑起来的呢。
霍晓莹说:“哥,你不要难过了,他们在那边一定会知道的。”
我看了看她,她抿着嘴,肯定地点点头。
我们穿过无数逝者的居所,来到我父母面前。
他们合葬在一起,花岗岩的墓碑上刻着:先考江大成、妣张雪梅,子江乐敬立。
之后是生辰日期和逝世日期及立碑日期。
墓碑和供台上已经被雨水打湿,但是还能看出有鸟屎和泥土混杂的痕迹。
我将霍晓莹买的花篮放在一边,想要找东西擦一擦墓碑和供台。
霍晓莹从包中拿出湿巾包,抽出几张,递给我一些,然后蹲下,缓缓擦拭起来。
我见状,也赶紧蹲下和她一起擦拭墓碑。
霍晓莹很认真,我能看出来她在用力抠着已经粘住的鸟屎。
我说,我来吧,这可能不太好擦。
她低声说,你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去擦别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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