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方骅沉黯的目光,张志瞳孔微微紧缩,低下头道:“我也不知,沈无尽只是让我与杜桂风联系,其余的一概都瞒着我。”
他话音刚落,方骅倏地站起身,逼近他开口道:“你果然是骗了我。”
被他犀利的眼神吓住,张志微微站起身,再次开口道:“阿骅,我对不起你的信任。
你在琴室里怀疑的没错,我没有把持住自己,做了沈无尽的走狗。”
方骅深感痛心,难以置信道:“你好好一个昌县县丞,为何要选择与他们同流合污?”
他的问话,终于让张志彻底软下了身子,他弯腰撑着桌面痛声道:“清莲陷泥潭,不染亦难全。
阿骅啊,我实在是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真的没有别的路走吗?还是对于与那些人抗衡来说,他保全自身来得更为妥帖一些?方骅失望地想着。
“既然如此,又为何故意让我听到这些?”
方骅问道。
张志缓缓道:“自你踏入昌县起,我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我不想再助纣为虐,自毁前程。
那日,我试探你并不为了任何人,而是想给自己找好一条后路。”
看着对方不再清澈的双眼,方骅咬牙开口:“你早已自毁了前程,官员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们曾日日夜夜顾不上用饭,也要坐在一起争论个结果出来。
现在一看,你往日所论竟全是虚言。”
“并不全是虚言。
你为何不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的难处?”
张志被方骅说得一张脸通红,憋了半天硬是憋出了一句话。
“虎狼在侧、寸步难行,我能理解。
遇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你找不到好的对策将对方绳之以法,我也能感同身受。
但不该做的事,不该碰的物,你怎么都不应该越界。”
方骅见他只是内心感到害怕了,根本就没有醒悟。
于是,继续道:“你在事情发生时,放不下那些虚名破釜沉舟。
现在找到我,究竟是因为害怕此事渐渐闹大扯出自身,还是真心想要改过自新?”
“我……”
张志被他说得哑口无言,随后小声道:“以前他们只是让我帮忙将货送出城,我尚且能欺上瞒下应付一下。
如今,沈无尽居然胆大到,想以最低价收了昌县的杉树林。
他一旦做下这件事,昌县以后便再也没有能力产出任何琴器了。”
方骅终于懂了,张志为何如此着急与他碰面,还以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
原来,这人没有能力再继续控制亲手滋养长大的虎,所以只好扮演起受害者,请求他这个外援帮助。
“再问一遍,陵县之事,你真的未曾参与过?”
方骅怀疑地看向他,问道。
杯里的热茶渐渐变凉,张志用还残留着黄二斤与刘百两血迹的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手上的血迹留在杯身上,让白瓷杯看起来脏污斑驳。
“我知道陵县发生的事情,但从未参与过,不知阿骅你可否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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