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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有个好处,就是地里活不多,谁都不出门,一家子窝在屋里,老太太手里拿着一双半个巴掌大的小鞋底在纳呢,那结识的麻线穿在大底针上,只听“chuachuachua”
的,鞋底上就多了一个有一个短短的“Ⅰ”
形线条。
家里也没多余的碎布头子,她给拆了一件旧衣服,用苦楝树结的果熬成浆糊,一层笋叶一层浆糊再盖一层衣服,不就铺成鞋底了吗?
“咱们小猫蛋现在爬得可利索,不用多久应该就能学走路了,得赶紧给她做双小鞋子。”
可怜的小家伙,出生到现在还没穿过鞋子呢,再冷的天就是袜子里壮棉花。
老太太打算鞋底纳好后再缝一双小猫头的鞋帮,颜色她都想好了,就要红色的灯草绒。
铁蛋拉着她的小脚脚比划,像是发现惊人的秘密:“姥,姨,我妹的脚好小呀!”
“才这么丢丢点,还没我手大哟。”
“她啥时候才能长大?明天会吗?”
他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不行就下个礼拜吧,下个礼拜就是龙抬头啦,你可一定要长大哟。”
母女俩大笑,刚出生时丑巴巴小猴子一只,短短七个月时间就成了会闹会笑的小丫头,孩子愁生不愁长,说的就是这样吧。
接下来几天,安然就兜着孩子,带着铁蛋天天往大队部上班,她忙的时候放俩孩子一起玩,只要能看见妈妈孩子就很乖。
说上班其实也没啥事,因为种植计划是早就做好的,她只负责拨粮种钱、肥料钱和牲口饲料钱就行。
她倒是跟队长和书记都提过划点土地种植药材的事儿,可俩人都不赞成。
“庄稼才是老百姓的命,其它的那都是要在粮食有富余的时候才能想。”
一贯开明好说话的姜书记也拒绝了。
“安会计最近是飘得很,一下查账,一下又要种药材,知道的说你城里人五谷不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领着咱们社员走资本主义道路呢。”
安然翻个白眼:“何队长这阴阳怪气的毛病得改改,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老阴阳人吶。”
阴阳人不就是太监吗?何队长气得哼一声,“你!”
怎么办,怼又怼不过,骂又骂不过,他走人呗。
“小安啊,我知道你也是为生产队考虑,但有时候宁得罪君子也别得罪小人。”
姜书记劝她,谁都知道谁是小人。
安然感谢他的好意,其实心里想的是,姓何的哪天要能给弄走了,这小海燕也就风清气正一派和谐了。
有他在,姜何两大姓在很多事情上就不能达成统一,譬如种药材,姜家这边,以姜德宝姜德良姜德丰为首的几家人,人就愿意试一试。
而何家那边,明面上没人出头说话,都说回去商量商量,结果好几天了都,还是没个信儿。
“书记您看这样行不行,既然大家都不愿意拿现成的土地种药材,那我们能自个儿开荒嘛,开出来多少咱种多少。”
点头:“自个儿开的性质就跟自留地差不多,只是你家孤儿寡母的,没这劳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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