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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换做以前,二姑娘这种不聚会的是交不到姐妹朋友的,但二姑娘实在口拙,言辞匮乏,她能理解,却无法用嘴巴去描述,二姑娘这致命伤困扰她许多年,苏锦亦是为她感到很头疼,姑娘家一味乖巧温顺,没个讨喜的技艺,男人怎中意得来?说到底,男人心思自古老套,要你人前贵妇挣面子,人后怎么来都成。
然这些话将与秀锦听,秀锦怕是一头雾水,苏锦说不清,就让张妈妈一日日灌输她,还特意找了几本让人羞脸的有关书籍画本。
秀锦不小了,姑娘快到及笄礼时多数都有人家上门送帖子,兰家比不得京都皇城的权贵人家,可兰父好歹是个同知,顶着五品官衔,不大不小,这老皇帝的血液一番大改造后,兰父明哲保身,从未搀和到这些弄权的党派纷争中过,无功无过,反倒有升值晋位的可能。
而今新皇登基大扫荡之后,放到京外地方,兰家波澜不惊,甚至往上升的局势,亦算得上是小康以上的人家了。
这样的人家,秀锦作为嫡次女,照道理不该至今为止仍木讷呆愣,有些事,到了年龄,还去了解的还是得去了解,然秀锦与此事上是真真的一窍不通,纯得人七窍生烟。
张妈妈费尽口舌,秀锦仍半知不解。
张妈妈知道她这位二姑娘单纯,可这样单纯,就是心智问题了!
她委婉地说了半天,二姑娘却用手撑着下巴眼睛一闭一闭,困顿模样,张妈妈气得胸疼,直想揪着二姑娘的耳朵吼她,这到底是谁要入宫,她这一把年纪整日里给个小姑娘说这些,她这张老脸也很挂不住啊!
幸而,没过几日,大姑娘将传闻里的教养嬷嬷给请来了。
荣嬷嬷曾经给贵人当过差,后头先帝莫名暴毙,陪葬的妃子哭得肝肠寸断,而选中陪葬的宫女太监数百上千,先帝这一去,亦跟着去了不少。
后来新皇登基,守孝期间大赦天下,陪葬人数立减大半,多少挑了些倒霉的,而这位嬷嬷,即是这本该陪葬,却万幸被留下来的一批。
渡过生死劫的人,又于宫里给贵人当过差办过事,看得人多了,自然不像张妈妈这般束手无策。
她瞧得出这二姑娘只是心思简单,什么都写在脸上,但胜在心眼明镜似,端丽人儿澄净纯澈,是少见的玉雕美人。
待再大些长开后,这一双水漉漉的眼,男人瞧了,都会忍不住想护她。
秀锦本以为这位蓉嬷嬷是极厉害的,她听大姐姐说宫里的人一个两个都是成了精的,一双眼看人都能直接把人给看穿,秀锦特别害怕这位火眼金睛的蓉嬷嬷,同她在一块时无时无刻不胆战心惊。
她小心翼翼地应对蓉嬷嬷,蓉嬷嬷倒瞧她这小模样觉着好生有趣。
都十五了,还这般胆儿小。
然若真就是胆儿小,蓉嬷嬷是觉得没法教了,偏生小丫头片子当着面是恭敬乖巧,一转身就原形毕露,眼睛咕噜咕噜地转。
而一被她发现这些小动作,秀锦立马就会缩成一个糯米团,唯唯诺诺地耸着肩,大气不敢喘地站在蓉嬷嬷面前不出声。
蓉嬷嬷打量她,秀锦紧张得手绞至一块。
一般到这种时候,蓉嬷嬷就会善意地加以引导,她没有秀锦想象中严厉恐怕,时日一长,秀锦就觉着蓉嬷嬷是真的好人,她听大姐姐说过蓉嬷嬷原本是要给先帝陪葬的,起初是怕她,后头不那么怕了,就耐不住好奇问了她。
“想听吗?”
秀锦点点头,她都把瓜子果盆备好了,双脚叉开,手交错叠加搁置在椅上,姿势都摆好了,就等蓉嬷嬷起头。
蓉嬷嬷神情落寞,怅然一叹:“本就是祖制规矩定下的,记得孝宗帝,就是当今圣上的曾祖父,当时重病缠身,眼见就要去了,那会子闹着要出宫的太监宫婢如过江之鲫。
可一朝入宫,世代为奴,进的来难出去,记得那会儿陪葬的人数……达到一万人数有余。
多得埋不下,就生挖了处大坑,整整挖上一周,埋了一周,这命哪……轻贱如蝼蚁,真是说没就没了。”
说罢,蓉嬷嬷似记起数月前,她被选入陪葬名单里时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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