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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祯看着那男孩,原本淡漠的脸上慢慢露出一抹如冰刃一般尖锐而嘲讽的笑,他看着他脸上的微笑如刀锋一般慢慢刺如那个男孩的眼睛,他看着那男孩在他讥讽而且了然于心的笑容下慢慢瑟缩起来,但是他还是没有感到满足,他还想要看那个孩子更深的羞愧和窘迫,他想把那孩子用无形的刀一点点割开,他想伤害他——
“是毒品吧?”
天祯低低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扭曲的尖锐,“你的母亲是吸毒死的吧?”
他看着那男孩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然后又慢慢地涨得通红,他知道他现在已经伤到他了,除了那孩子他的‘刀’似乎还扎到了别的什么东西,他不知道那样东西是什么,可是他很喜欢听到那种自尊被划破的声音,他还想听更多。
“你为什么要说谎呢?是觉得羞愧吗?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因为吸毒而死的吗?你信教吗?你母亲也信吧,上帝可以宽恕偷盗和奸淫,但是会宽恕吸毒吗?看到你就知道,你应该在小的时候受到过好的教养吧?那么你父亲应该也曾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啦,为什么一个很好的家庭会沦落到这种地方呢?你既然到这里已经两年了那么也早应该变得懂事了,你知道毒品是很花钱的吧?——你是因为觉得你的母亲是一个污点所以才会说谎的吧!”
天祯用一种奇异而满足的目光看着那男孩的虚伪平静的‘皮’被他慢慢剥掉,他绝对没有说错,那个孩子就是那么认为才说谎的,他完全知道他的想法,因为——
“你一直没有忘记你的母亲吗?”
男孩突然用一种他早已意料到的悲哀的目光看着他,但是出乎他意料中的是那眼神中的悲哀竟似乎是对他的。
“我没有说谎,我妈妈真的是病死的,她因为生病才会用那种东西来维持一种好像常人一样而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病痛中挣扎咒骂所有她可以咒骂的人的尊严,所一当她发现这世上已没有东西可以维持她的这种尊严时她选择了死亡,因此我和我的父亲一直都认定她是病死的,而且我觉得她之所以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因为她想让我们活下去。”
天祯漆黑的眼中闪着冰冷而嘲弄的光,他轻声说着话,但不知为什么话的后半段却冻结在他嗓子里,变成嘶嘶的低咆:
“你以为——……”
我会相信你的谎话吗?你不过是想掩示你被揭穿的丑态罢了!
“你说的对,我在这里已经两年了,所以我已经知道很多东西了,”
男孩的眼中闪着难解的光,“因此我可以分清什么是对别人的攻击什么是对自己的伤害,在这里有很多人借着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来掩示自己的胆小和懦弱,我知道很多人都会靠攻击别人来发泄自己的伤痛,但更多的人是攻击自己,所以你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对你自己说的吧。”
“……”
“‘从哪里出生到死都会带着哪里的气味’,这句话我是到这里之后才明白的,所以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哪里的人了,否则我也不会和你说那么多的话……”
“……果然有吗?”
天祯冰冷的微笑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轻声说,“我的身上果然有这里的味道吗?”
“‘出生在什么地方都没有错’,”
那孩子看着他突然说,“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还告诉我‘人的出生并不是一种罪’,‘每个人出生都是为了某件事情’,‘没有人是不该出生的’,‘人既然生下来就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他还告诉过我很多很多话,每当他喝醉以后他都会告诉我很多很多这种话,不过我觉得这些话都很正确,但是在这个地方说这种话是会被人笑的,所以你是我第一个重复这些话的人。”
“……”
那孩子看着他如冰雕一般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忽然静静的说:
“总有一天我会从这里出去的,我不会去看自己的两旁,更不会去看身后,我只知道我必须向前看,直到有一天我可以从这里走出去。
就算我从这里走了出去我依然不会向后看,我会把我走过的路全部忘掉,所以即使我要走的路再艰难再肮脏我也会去走,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些腐烂的泥巴抛在后面,它们永远追不上我。”
天祯沉寂的容颜轻微的动了动,他静静的抬起头望向他,那孩子却漠然的转过头望向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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