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太医师徒对长安行了礼后便被安置在了下首,一张矮几横着,旁边两个蒲团显然也是刚刚准备的。
董传搀扶着吕太医盘膝坐下,这才跪坐在了一侧,长安看在眼里,不禁暗暗点头。
吕太医的名头她是听过,这个人过于刚正,不会阿谀逢迎,所以与太医院正的关系不是很好,但医术却是超群,无怪乎会被派往这里。
而吕太医的徒弟董传却是医药世家的传人,为人谦和也算是聪慧恭顺的,单凭他那跪坐的姿势,若是吕太医有任何吩咐或是不妥,他也能在第一时间起身,足见其在细微处的用心。
襄儿奉了茶水便恭敬地垂首立在了长安身后,等着吕太医饮下一口茶水定了定神后,长安这才说道:“吕太医,旁的话我便不多说了,只想知道如今城中的疫情病况是如何?”
谈到这个话题,吕太医自是眼神一暗,颓然道:“老朽惭愧,到了病区已经有一个月,却仍然未研制出解疫之法,如今城中因疫病去世者已十之二三,实在是……”
“那病患是何症状?”
长安微微皱了眉,截住了吕太医的话,“死去的人又是如何处理的?”
吕太医一怔,董传却是眼睛一亮,看来这位王妃不像是不懂医的人,他这才开口道:“回王妃,下官与师傅研究这些时日,竟然发现这疫病竟然是以动物做载体,如猪、鼠、鸡、禽鸟等,还有就是通过水源传播,被感染者先是腹泄不止再伴有高烧,最后抽搐直死亡,发病极快极猛,一般十二个时辰便没救了……至于死去的人,或是焚烧或是深埋洒上石灰粉隔绝消毒,也算是减少了疫情的进一步扩散。”
听了董传的话,长安暗暗点头,又沉吟道:“不知两位可曾听过‘大青龙汤’?”
“大青龙汤?是何种药剂,老夫行医数十年却从未耳闻过。”
吕太医摇了摇头,眉头深皱,“王妃所说这‘大青龙汤’可是治疗瘟疫的良方?”
“眼下没有试验过,我也不知。”
长安摇了摇头,“但我能将‘大青龙汤’中记载的药方说给两位听,若是两位太医觉得可行,不妨一试?”
瘟疫病症变化万千,大青龙汤却是综合着几种药方配合使用,长安也没见过实际的效果,自然不能夸大了口,实践却是检验药效的唯一法则。
吕太医与董传对视一眼,前者有些迟疑,董传却只是略一思忖,便道:“师傅,如今咱们没有办法抑制病情,若是王妃有良方,咱们试上一试有如何?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岂知他方未有杏林圣手?说不定王妃这药方便是上古传之,只是咱们无缘得见罢了。”
董传这一番说辞倒是让吕太医有些心动,这么久以来没有什么大的进展,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了,若是治不好这病,怕是他也不用再回京城了,那远在京城的妻儿老小又该如何?
还有自己的徒弟,正是风华正茂前途正好之时,他又怎么忍心让徒弟凋零在这等地方?
正在他束手无策之时,王妃却无惧疫病来到了彭泽这等地方,当然一大部分是因为郡王在此,但若是真的没有奇方妙剂,又怎么会这般无的放矢?
如今朝廷给的期限不多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再坏也不过如此了,看着那些病患在生死边缘苦苦煎熬,他的心也不好受啊!
若是等到两个月后下令焚城,那可是谁都跑不了的。
想到这里,吕太医不由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向长安,道:“王妃请说,老夫听后自会斟酌。”
长安看了一眼董传,深觉这年轻人有见识有魄力,这才点头道:“大青龙汤中记载了防治瘟疫的几种方法:第一是取赤小豆、红枣各七枚佩之;第二是在屋舍中悬挂马尾松枝;第三是将苍术末,红枣,共捣为丸如弹子大,时时烧之,可免时疫不染;第四是将雄黄研细末,水调,多敷鼻孔中,与病患同床,亦不传染。
至于治疗的法子则是以赤小豆、糯米,浸水缸中,每日取水用,出入可食姜蒜,或以塞鼻,再用乌梅七个,蜜七钱,水二碗煎汤服之。
之后为免复发,可在除夜四更时,取麻子、赤小豆各廿七粒,并佳人发少许,同投井中,终岁无伤寒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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