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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宁王府门前停下。
桑湄戴着帷帽,和同样戴着帷帽的虞春娘下了车。
她抬起头,微微掀开一点帘子,目光从高高的鎏金门匾上滑过,又落到门口一对精雕细琢的石狮子上。
王府的长史早已恭候多时,是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身青色长袍,蓄了美髯,见到奚旷只是长揖一番,说了几句客气词,并无过多的吹捧与寒暄。
奚旷抬脚跨过门槛,管家紧随而上,却不介绍这府里的布局,只低低说着什么,神情严肃。
看来也是奚旷的得力下属了。
她提起裙角,安静地跟在后面,踏进了宁王府的大门。
走过两间正门,才看到了中央的正殿,正殿前方挖出一条内河,护以石栏,间隔耸立银纹宝柱。
正殿殿顶覆琉璃绿瓦,正脊、垂脊、岔脊上设七种吻兽,御风而立。
两侧翼楼巍巍,翼楼之外,又辟一处西园,栽种盆景花草,可雅宴集会,东路则是三跨的书堂,堂后栽茂林修竹,风过处,沙沙摇曳,如置身山林,可狂歌长啸。
帷帽之下,桑湄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般风雅之布局,留给奚旷这等粗人用,可真是暴殄天物。
过了正殿,就是前寝殿和后寝殿。
前寝殿毋庸置疑独属于是奚旷一人的,后寝殿则是殿群,一间正殿、左右两间配殿,再加若干阁楼、小院、耳房等,供妃妾奴婢等使用。
桑湄停下了脚步。
已经到了王府里,再没有路边好奇的百姓远远打量,她摘下了帷帽,直截了当地问道:“劳驾郑长史,不知妾身住在何处?”
王妃才能住的正殿她当然住不得,理论上配殿也不能,但眼下王府后宅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主人”
,郑长史看了奚旷一眼,见奚旷不置可否,便冲桑湄笑了笑,道:“一路行来,桑姬可有看中的地方?”
桑湄挑眉,而后一抬手,指着正殿道:“妾身觉得此处不错。”
郑长史:“……”
这可与想象中的桑姬不太一样啊。
他本以为,遭逢大变后,这会是一个自怨自艾、沉默寡言的女子呢。
郑长史额头微汗,刚想说什么,就听桑湄又淡笑一声,放下了手,说:“妾身开玩笑的。
这么大的宫殿,人又少,住起来多容易闹鬼啊。
方才妾身瞧见一个小楼,挂了‘多景台’的匾,不知郑长史可否……”
听到“闹鬼”
的时候,郑长史眼角已经一抽,心道完了,原来是个带刺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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