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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席下,淡淡地看着眼花缭乱的欢腾,低头斟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觉得并不尽兴,再度拿起酒壶时,却发现里面已空空如也。
有几分烦躁地把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放,回头吩咐侍者再添上几壶。
侍者犹豫了一下,还是匆匆添置了两壶放在桌角。
我一把拿起便将空杯斟满,刚要饮尽,却忽地听得旁边一人弱弱道:“大人这已是第六壶了……”
正是与我同席的太史令,魏文史。
安排席位时,按例同部的官员同坐一席,按品级高低离殿上由近及远。
是故韩楼便于户部尚书同席,斜眼看去,二人正相谈甚欢。
而我无品无级,甚为特殊,便在末尾与这太史令同席。
其实太史令亦是重要官职,只是听说萧冲在世时,这魏文史因性格过于忠厚耿直,似是犯了事忤逆了皇命,从此便不受重视。
到了萧溱这里,亦是如此。
我倒并不在意。
本就无心于南周之事,加之以后殷狂士之身客居于此,便极少与朝中官员有所交道,避免牵连太多。
故此番何人同席,于我而言,自是并无差别。
转过头,举起酒杯冲那魏文史笑道:“既称后殷狂士,酒量又岂止于此?不若魏大人陪我饮上几杯?”
那魏文史见状勉强笑道:“秦大人客气了。
我不善此道,自知不如,自知不如……”
边说边连连摆手,颇有几分惶恐。
我闻言径自一口饮尽杯中酒,皱眉道:“方才那杯是我央魏大人陪饮,大人推拒,自是无话可说。”
说着又添上一杯,“这杯乃是我敬魏大人的,大人若不受,便是看不起我秦远了。”
魏文史有些局促,顿了顿,终还是缓缓举杯冲我一礼道:“既然秦大人如此好兴致,那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以袖掩口,徐徐仰首饮尽。
末了微微轻咳几声,看样子果真不善饮酒。
我看着他将空杯放于席案,忽然哼笑一声道:“魏大人如何知我好兴致?”
“皇上大喜,天下之福,文武百官岂有不悦之理?身为朝臣,我心中亦是深感欢欣。”
他再度清了清嗓子,笑得一脸忠厚,“不过今日见秦大人之兴致,对此事之喜悦,似比我多出数倍。
说来惭愧,大人身为客卿,对皇上之事挂心至此,倒着实让我自叹弗如了。”
“我不过贪杯而已,倒让魏大人看出喜悦之情来了?”
我盯着杯中的酒液的涟漪,冷冷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旁观者清了?”
“不敢不敢,猜测而已。
若非如此,只当我妄自揣度罢了。”
我闻言猛地饮尽又一杯酒,将空杯在他面前一亮,笑道:“大人所言不假,我自是满心欢喜无处宣泄,便借了这玉液琼浆,一纵心中快意!”
魏文史有几分愣住地看着我,似是不知如何作答。
正此时,门外一声尖利的“皇上驾到”
自远传来,殿内立刻安静下来,众臣纷纷站起身,齐齐将目光投向门外。
萧溱携着他的公主缓缓自外而入。
他束着高冠,神情俊朗,一身明艳的红色锦袍,更衬得其人气度非凡。
在他身边紧紧依偎着的是面色里有些胆怯和羞涩的隽玉,长裙委地,远远地拖曳,是明艳到刺眼的红。
亦是天香国色,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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