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偎靠在床边,凝神望着窗外许久。
直至一片枯叶倏然掉落,清脆一声打在窗台上时,这才回过神来。
再度看了看窗口那棵古木,阔叶几要落尽,俨然已是一副衰朽之态。
原来时已入冬了。
我不知自己这样如尸首一般卧床已有多久。
或许只有数月,或许已越一季,然而在我看来,却是恍若隔世。
忆起前日那般境遇,彼时自己只知堵上全力去隐忍抗衡,纵刀鞭并用,烙铁加身,也未有一丝畏惧。
直到这事后才猛然意识到,经历浩劫之后的自己,竟已残破得如废人一般。
我时常会盯着自己臂膀上,胸腹间各种伤口微微发愣。
纵然事情已过去些日子,那些痕迹加之于身的痛感却依旧清晰,此刻我反倒是有些惊叹于自己那时如何能一一忍下。
许是本能,许是……我本不愿一死,不甘一死。
这个念头忽然浮出脑海时,我起先略有讶异,片刻之后却是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原是如此。
确当如此。
心知那日受虐之时,若我早早弃了生的念头,便绝撑不到今日。
然而自己却是近乎本能地隐忍和抗衡,撑过了数日,方才有惊无险地捡回一命。
而若非这场劫难,我又如何能意识到,自己原来并非那般一心求死?
蹈节死义,蹈节死义,过去自己一心所求,原是真如韩楼所言一般,不过空有虚名而已。
如若身死,空要那虚名又有何用?
扪心自问,我独孤鸿此生又岂会真甘于客死异国,壮志未酬的结局?
绝不。
我所欲者,乃是回后殷,乃是亡南周,乃是平战火,乃是……安天下。
为此,我必须活着回到后殷,否则余者便无从谈起。
这便是我留于此地的全部目的。
如是这般,心境不由明朗了些,自觉身子一日好过一日。
起初只能仰面而卧,浑身动弹不得。
视线之中除却帐顶那一成不变的绣纹,便再无其它。
每日照例有御医定时前来就诊,或询问病况,或察看伤口,或更换伤药。
我平静地接受着,自觉在静养之下,除却腰腹肩背几处铁烙灼痕外,皮肉之伤已渐渐愈合,切肤之痛也在一日日减轻。
、
只是遵照医嘱,数月之后的现在,我依旧无法下床,最多不过稍稍坐起身子,能刚好看到窗外天空。
萧溱每隔数日便会前来探视。
然而他来时,我多半在假寐。
故他便也只是在我床边轻轻坐下,有时不过片刻,有时一坐却是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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