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避退,双目直视着前方,一字一句道,“此番前来,便是向皇上表明……愿在南周为臣之心。”
“哦?”
萧溱略一挑眉,笑道,“将军果真是聪明人,觉悟得倒着实比朕所预计得要快上许多。
如此倒也是喜事一桩。”
我例行公事般垂首抱拳道:“愿皇上不计前嫌。”
“头一遭见独孤将军如此恭顺,倒让朕有些不适应了。”
萧溱闻言轻笑出来,随即又放缓了语速道,“不过,朕倒有些好奇,是什么让将军忽然转变了心意?”
我抬头望着他从容笑道:“便如皇上所言,独孤鸿是聪明之人。”
“将军倒有趣得紧,”
萧溱笑出了声,又道,“不过将军终能想通,自是最好不过,倒是替朕省去了许多烦忧。”
他慢慢缓下了神情,徐徐笑道,“于是侍中大人,自明日起且随朕左右便是。”
“是。”
我不冷不热地行了一回礼,便匆匆告退而出。
行至宫门外,微微舒出一口气,自知终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然而心中却唯有任何释然之感,反是愈加沉重。
虽自那日同韩楼作别之后,心中便已下了这番决心。
但这几日仍旧暗自做了不少思量,自顾自地搬出些“圣人不立危墙之下”
“包羞忍辱是男儿”
之类的训诫来。
其实心下也知,诚如韩楼所言,为区区身外之名而丢了性命,却实是不值。
更何况如今世上已无独孤鸿其人,那名节纵是留住了,又有何益?倒不如忍一时之辱,观日后去留之势,留得青山在,来日方长,再图考量不迟。
然即便心中已明晰此理,胸中沉重之感却并未减去分毫。
我自知其缘故,却只能仰天长叹一声。
一时间不由悲怀满襟,难以抑止。
我独孤鸿十载戎马,何曾疑过自己生于后殷死于后殷之心?又几曾料到,自己终有一日,竟也做出这叛国投敌之举?
唯有盼日后能有机会脱身,一举洗去这污名罢。
如今之计,便只能如韩楼所言,与他一道,万事皆可从长计议。
我自是明白“从长计议”
这四字对我而言,兴许意味着沉重,兴许意味着漫长,但同时也意味着一番希冀。
只是想到韩楼,便忽地忆起今日在御书房内无意看到的那封奏折,心内油然腾起隐隐的不安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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