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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完默然良久。
难怪今日他殿上所言对我触动至深,原来竟同是天涯沦落人。
心下暗叹,这番至深至切之感,也自然只有曾亲身经历之人,方才能如此感同身受的。
“今日在御书房,闻你所言皆溜须拍马之辞,倒险些让我以为你不过奸佞之流了,”
我低头望了望落入杯中的月色,顿了顿笑道,“如今想来,你却是不愿为萧溱所重用罢?”
“既不能为国事尽力,强活于世,已是苟且,又岂能效命于敌国?”
韩楼叹息一声,徐徐道,“若非白日在殿上见到你,我恐怕真决意要碌碌此生了,便如……”
“便如那徐庶徐元直一般,身居曹魏,而终身不献一计?”
我淡淡接过话头,随即望着他笑道,“几曾料想,异国之地,也有知己……”
“既如此,子翩此番便听我一言如何?”
韩楼缓缓放下玉杯,抬眼与我对视。
他双眸清亮有神,其间泛着几分期许之色。
我垂下眼看向杯中,许久才轻笑道:“不需你说,这其中道理,我又何尝不懂?”
“忍辱负重自是人人都懂,然而能做到卧薪尝胆,尝便问疾的,千古之下,便也只有越王勾践一人。
但若非如此,廿载之后,他又岂能复仇雪耻,登临霸主之位?这其间道理,本就不在于是否明了,而在于能否忍一时之辱而为之。”
韩楼顿了顿道,“子翩,皇上既然赏识于你,大费周章欲留你为其所用,若一味抵制反抗,难保日后不会受些活罪。
况萧溱毕竟是帝王,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若他一日对你不愿再做容忍,下令将你诛杀亦有可能。
与其如此,不如善用此不杀之特权,假意归降。
虽身留在南周,但可保此身无恙。
日后寻得时机,北归后殷,重拾战甲,到时子翩苦心,相信建盛帝自然理解。
如此岂非比逞一时之死忠,白白死在此处要好上许多?”
“北归后殷,重拾战甲……”
我回味着他的话,轻轻摇晃着手中玉杯,听到最末一句的时候忽然抬起眼同他四目对视。
他眼波清亮,其间闪烁着几分期许和信任。
忽地轻轻一笑,拿起手中酒杯,仰头干脆地一饮而尽。
只觉伴随着这酒液,有什么在心头有几分沉重地落了地。
*****
数日后,我来到御书房门前,求见萧溱。
在门口端立的老总管见了我,只徐徐一礼道:“皇上吩咐,若秦先生前来,则不必通报。”
随即缓缓推开门,“先生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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