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和我师父年纪一般大,约六十出头,心宽体胖,慈眉善目,观其头顶,头顶的地中海已呈现出不可挽回的趋势——可见平日脑力劳动之剧烈。
韩潜几番寒暄之后我才醒悟此人就是棋界元老之一,风间堂当代掌门人赵志远九段。
赵老和我师父是一辈人,师父已经淡出江湖多年,他却还能坚守战场,让我十分佩服——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韩潜是风间堂起的蒙,算是他的再传弟子。
这次韩潜以六段棋手的身份进决赛,着实给风间堂长了脸面。
赵老在风间堂见过韩潜,此番再见很是高兴,又拍肩膀又点头,直说当年的小屁孩长大了有出息了。
韩狐狸点头哈腰,讨得掌门师傅欢心得不行。
聊了会儿赵九段重重的叹息:“可惜张隐九段死得早,没他做对手进啥比赛都没意思。”
好久没听人提起师傅的名字,猛然听到我有点吃惊。
赵九段说:“当年张隐和我是死对头,连续三届聚渊赛都在最后一轮碰头。
那时候我们都年轻,斗志旺盛,天天琢磨对方的棋谱,赛前通宵打谱。
结果他赢了两届,我赢了一届。
就是因为聚渊赛上赢了他,上代师傅才决定把风间堂掌门的位置传给我。
张隐那是在棋界耀眼得很,他的对局表上几乎没有输棋记录,势头高得几乎没人压得下去……说起来,倒有点像现在的陈耀然。”
提起耀然,我环顾四周,没见着人。
耀然喜静,多半不来人多的地方。
正张望着,韩潜扯我的袖子:“看那边楼梯上下来的人,是颂书馆的林染八段。”
酒店的前厅十分开阔,玻璃转门正对着的是一段带雕花扶手的宽大楼梯,铺着深红色地毯。
我站在侧面休息室,只看到一个高挑的男人从楼梯上下来的侧影。
偏分的短发,金丝眼镜,皮肤和所有上海男人一样,很白。
四月天暖风熏人,他穿的浅灰色西装微微敞开,一派休闲。
林染不就是上海人嘛,用不着提前几天来酒店住着啊?浪费祖国资源。
正想着,我发现了原因。
几分钟后耀然出现在他背后,面无表情的下楼。
耀然一出现我就觉得周围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他一个人,其他人全部成为陪衬背景。
耀然今天没穿正装,只是简单的穿了白色衬衫和黑长裤,走路的时候两条腿绷得笔直。
他的脸还是那么精致好看,就是脸上没表情。
林染回头跟耀然说了句什么,扶起眼镜向我们这边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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