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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怪异的目光让周琦略感不适,很有些别扭地跟着他走进去。
一进门,轩辕符僵直的脊背就垮了下来,周琦上前几步想要搀扶,却被他甩开,走近了才兀然发现他的额上尽是豆大的汗珠。
大概是出于心虚,周琦的声音颇为温润:“要下官为王爷寻个郎中么?”
轩辕符忍痛道:“别惊动别人,你去找个木板,还有绢布,我说你做。”
周琦虽然一肚子的疑惑,但还是按着他的话一一照做。
掀开宽大的衣袖,周琦不由愣住了,轩辕符手腕处红肿一片,还有些青紫。
下意识地碰了下,轩辕符立即倒抽一口冷气,怒道:“还愣着做什么!
傻了?”
幸好周琦虽是文弱书生,但还不算四体不勤不食人间烟火,一通手忙脚乱之后竟也将脱位的手腕固定了,尽管由于医术拙劣,伤者早已是冷汗淋漓。
周琦看着扎好的绳结,颇为自得地看向轩辕符。
后者却只冷冷吐出两个字:“废物。”
折腾了半宿,回到房里给自己斟了杯茶,周琦沉思起来。
今日轩辕符的表现不能不让人觉得蹊跷,他丝毫不怀疑,若是他负伤之时,自己不是刚好在场,轩辕符必然也是要瞒住他的。
只是作为主将,负伤这种事情应当是家常便饭,理应由随军医官照料,可他却偏生要一个人扛着。
可自己来陇右第一日,就已在王府见到医官为他包扎,行事如此鬼祟,实在是有悖常理。
总不能是要面子逞强吧?周琦自己都觉得这个推测好笑,毕竟轩辕符是一世枭雄,而不是三岁的任性孩童。
起身来回踱步,周琦忽而顿住,微微一笑。
将心比心,若是自己在陇右患病,恐怕也不放心让王府的太医来诊断吧?轩辕符如此避讳他人,原因恐怕也是一样的。
那就是在靖王府之内,或者说在随行之人中,有一个,甚至是一些人让他不再信任,防范他们甚于防范自己这个外人。
靖西王轩辕符恐怕也不像他自己认为的那样,独霸陇右,只手遮天吧?这个发现让周琦本来沉郁的心情莫名激昂了起来。
对着守卫们笑了笑,刻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周琦关门闭窗,迫不及待地爬上榻,拉下帐幕。
屏息侧耳片刻,确定门外并无异样声响,他才从行囊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光华之胜,足以照明。
磨墨提笔,用蝇头小楷洋洋洒洒地写了几页纸,再小心翼翼地将纸张卷成一张细管,又撬开带来北疆的焦尾琴底座,将那纸张放了进去,周琦早已出了一身薄汗,心如鼓擂。
全部安顿好,满意地看了眼古朴如初的焦尾琴,周琦方才沉沉睡去。
梦里,是烟花三月的江南。
第七章
凉州里有处青楼,并不算大,但从食材茶酒到厨娘歌伎均从中原运来,餐具纹饰无一不精美至极,常有宦游陇右的士子不吝价钱前来赏光,故而越发的昂贵起来。
周琦便坐在这越溪楼里,品着据称从余杭捎来的西湖雀舌,满桌皆是中原的菜点小食,左侧有一西蜀女子为他布菜斟酒,右边还有个吴中美人柔柔地唱着小曲。
周琦靠着美人的酥肩,就着柔荑饮下家乡的梅酒,嘴角虽然勾着在笑,一双桃花眼里却黯淡无光,眼角更是连笑纹也无。
吴女柔声道,“总见公子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若是公子不弃告知一二,也许我们也能为公子分忧。”
周琦指尖从她粉嫩脸颊上划过,似笑非笑:“笑靥如花,见之忘忧,我又哪里来的忧愁?”
吴女嗔笑:“公子老是没个正经的。”
周琦放下酒杯,一把将此女揽入怀中,嗅着美人体香,用吴语吟道:“青楼女儿十五六,翠掠云鬟妙装束。
千金学舞拜部头,新来教得凉州曲。”
吴女捂唇一笑,接道:“锦鞯少年被花恼,醉把金钗换香草。
西风楼前秋雁飞,舞衣狼籍花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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