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攸同,虽然我很高兴认识做演员的你,但是忍不住会想,如果你是个医生又会是什么样子?你大概无论做什么职业,总能做得很好。”
“我没想过做医生。”
“那你还念医学院?”
穆岚有些吃惊地问。
何攸同依旧在笑:“人想走的路,和最后走上的路,有的时候难免有些偏差。
当初周恺拉我入行,也算是解脱了我。
这个职业很有趣,我至今还是很感谢他。”
穆岚还记得当初听来的何攸同是仁开的大公子的消息,听到这番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合适。
好在何攸同看起来也并不怎么在乎她的反应,深深地吸了口烟,继续说:“你呢,穆岚,你原本想做什么?”
穆岚觉得自己被问住了。
仔细想了好久,她摇头:“我在大学念历史,因为这一科可以给我减免部分学费,系里也帮我申请剩余部分的学贷。
所以按理来说,我最理所当然的职业,本来是在某个学校当个历史老师,或者做个小秘书,做个编辑,哪里想到,竟然当了演员。
现在都还没什么真实感。”
“你告诉我的是你‘应该’做什么,不是你想做什么。”
何攸同淡淡地说。
“……”
在更长久的沉默之后,穆岚再一次开了口,“你别笑话我,我没想过。”
青少年期经历过一系列的变故后,她已经忘记梦想的滋味了。
或是说,梦想愈是甜美,现实愈是冰冷可怖,在吃过这巨大落差带来的苦头之后,索性不要去想。
听到这句话何攸同没有接话。
忽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穆岚有些不适应,她自从出门起,心事就始终没有放下,尤其是离程静言的公寓越近,那紧张和不自在的感觉就越来越像一件湿透了的衣服,紧紧地包裹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穆岚不自觉地动了动,正好看见何攸同平静而充满生气的侧脸,她蓦地心里往下一沉,昏头涨脑地脱口而出:“……我本来是想去见程静言的。”
何攸同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连眉头都不动,目光还是落在山下那个巨大的灯火通明的城市:“嗯。”
穆岚听不出这句话的语气,唯一肯定的是其中没有嘲笑或是不耐烦,就定了定神,绷起嗓子继续说:“能给我一支烟吗?”
“你现在不需要这个。”
话虽这样说,何攸同还是把烟盒递给了她。
他要帮穆岚点火,她稍稍偏开,低声说:“我自己来。”
何攸同看见她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并一路蜿蜒到肩,这让穆岚看起来格外的弱不禁风。
像是第一次,何攸同才注意到面前这个年轻的女人,其实娇小而柔弱,只是从来不曾在他的面前弯下脊背罢了。
眼下她脸上流露出某种天真无辜的神色,并不做作,眉心拧住,像是在下一个决心。
何攸同素来是个耐心很好的人,何况催促在此时着实无益,就也静下来等她开口。
“我想把奖杯还给他。”
何攸同笑了。
他此时的笑容刺到了穆岚,她神情一换,倔强地正视着他:“幼稚到可笑吗?”
“穆岚,这奖杯本来是你的,是对你的肯定,怎么说得上‘还’字?”
穆岚咬住嘴唇,半晌才说:“它不是我的。
奖杯也好,角色也好,这片子也好,没有一样是是我的。
只是现在我再也没有什么能还给他的了,除了那个奖杯。”
“这东西对他可能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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