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流并不准备隐瞒,重重点头:“与我、我爹娘和谢酩都有关系,你既然与听竹楼主相识,应该也知道,药王前段时间失去了踪迹,他留下的线索里,就有‘仙门之匙’的上古字迹。”
顾君衣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颌,片晌,点了点头,却没继续这个话题:“好,师兄知道了。
近来西洲有点变故,魔修频频向正道发起进攻,本来戾气就重,现在更是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迟早生乱,你歇了今夜,就和谢酩回去吧。”
楚照流没那么好糊弄,掀掀眼皮子:“你想做什么?”
俩人少年时相识,一起做过的混账事不少,默契极高,不等顾君衣否定,楚照流就反应过来:“你知道西洲这边有什么相关的上古遗迹,想去给我弄来线索?”
“照照啊,”
顾君衣不否认也不承认,“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哦,下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了。”
楚照流不咸不淡道:“我不需要这种生辰礼物,你若肯回扶月宗,我和大师兄都会高兴的。”
顾君衣装模作样地扶了下额头:“哎呀呀,头疼,醉了醉了,好久没尝到这么好的酒了,一时贪杯了。”
楚照流嗤了声,放弃游说:“好吧,既然这个问题你避而不谈了,那下一个问题就老实回答我。”
顾君衣在心爱的小师弟面前也非常有原则:“那可得听后再议。”
“你来西洲做什么?和雀心罗有关?”
顾君衣忍不住提醒:“师弟,这是两个问题。”
楚照流扇子一并,一下下敲着手心,冷冷看着他。
顾君衣静默了会儿,老实回答:“我来西洲,的确和那老魔头有点关系。”
“哦?”
“当年我不是和那老魔头打了一架,剑折了吗,神匠慕典也忒敢收,张口就要我十万灵石。”
顾君衣拱了拱手,嬉笑着恭维道,“还好我家小师弟身家丰厚,慷慨解囊!”
顾君衣的佩剑倚霞,也是剑谱上赫赫有名的名剑,斩杀邪祟妖物无数,陪伴了他多年。
楚照流觑了眼顾君衣背着的剑,没有吭声。
七十多年前,顾君衣失踪了许久后,失魂落魄地来找到他,问他借灵石去修复了断剑。
他老是提起这笔债务,倒也不是在意那区区十万灵石,只是看顾君衣有时候浑浑噩噩的,沉醉酒乡,不得不给他点还债的动力。
窗外寒雪飘飘,夜色却压得极深,顾君衣望着那几星残雪,明明没有喝醉,眼神却有些辽远朦胧,良久,才轻轻补完上一句话:“顺便,来找个人。”
楚照流灵光一闪:“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找人?”
顾君衣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对。”
“看来那人对你很重要。”
“……差不多。”
“等你找到他,你要做什么?”
顾君衣笑了笑:“照照,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楚照流思索了下,不惜离开宗门,寸寸遍寻近百年,以顾君衣的性子,肯定不是仇人,便信口猜测:“给他一个拥抱?”
顾君衣笑而不语。
眼前浮现出副如画的漂亮眉眼,他抚了抚抱在怀中的倚霞剑,心里道,不。
等我找到他,我要一剑杀了他。
夜色愈发浓稠,楚照流没有继续多待,丢下句“你想跑也没用,谢酩在隔壁”
的威胁,收到顾君衣凝固的表情,才悠哉哉出了门。
三人的客房相邻,一出来,楚照流就发现谢酩屋内的灯居然没熄,犹疑了下,伸手敲了敲:“谢兄?还没歇下呢?”
屋门嘎吱一声,从内拉开,眼前投落一片阴影,谢酩的衣冠丝毫未乱,站在门后,仿佛已经等了许久似的,浓睫低垂望下来:“与你师兄秉烛夜谈回来了?”
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楚照流就是觉得哪里都怪怪的。
在这样的眸光笼罩下,他的肢体都莫名僵硬起来,干笑着摇摇扇子:“不就是没带着你一起说话,还生气了?又不是故意的——我那便宜鸟儿子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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