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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天黑了,亭子圆木头柱上挂着的油灯也没有亮,底下放着一张竹藤椅子,上面放着一团灰蓝的毯子,看起来是有人待在门口守着的。
晏承趁着守门人还没有回来,迅速扫了一眼周遭,这大院的大门从里面被锁上了,亭子周围有好几个倒放着的木桶。
他当即快步走过去,搬起倒放的大木桶,提起来就往墙边走去。
到了墙角,晏承将木桶放好,听着远处有人踢到东西骂骂咧咧的声音,他沉气轻快地踩踏上倒放的木桶,而后用力一跳,双手抓住高墙的边缘,使劲往上一撑起来,他跨上围墙,看准了就跳下去。
从这么高跳下来之后,晏承只觉得些微疼了一下,就顾不得腿痛,看看周围,有干燥结实的黄土,有两层长长的灰蓝石砖建造的房屋,他往上看了两眼,思忖着自己立刻跑出这院子从正门出去可能会被这家主人误会是贼,干脆快步从后面绕上了二楼。
晏承看了这儿的房屋、土地,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这里可能是大齐西北。
他心里飞快思索,裴时嘉上辈子就是在西北边疆带军守卫的。
他边快步轻声走,边想着这会儿不知道裴时嘉有没有打赢他的第一场仗。
晏承忽然脚步一顿,闪身进了其中的一间房,因为他听见了有不少的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传来。
他走进的这间房屋黑洞洞的,晏承蹙额看着那些人影在门外停下,暗道不好,只能步步往里面闪躲,透着月光,他发现屋内只一张圆桌和好几张圆凳,宽敞得无处藏身。
眼看着那些人要进来了,晏承深吸一口气,翻身爬出窗,幸好窗外的延边足够他落脚。
外面是大小环聚的石楼土垛,他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个酒坊。
再往远处看,隔了好远才有院落。
月色下,更远的地方有凄惨孤立的一棵枯木,黄土泥沙遍地蔓延开去。
“公子请坐。”
衣裳与圆凳的窸窣声响后,一个清朗的声音轻轻说:“古羌已经开始回迁了,今年入秋早,他们怕是很快就要进入沙地。”
“是,我们在外面和乌苏、柔比有生意,他们也开始受到游荡的古羌马队侵袭和洗劫。”
这像是刚开始的主人家的声音。
晏承已经没在琢磨那稍显耳熟的清朗声音是谁的了,他听到几人对话中的西北小国,心中一动。
大齐周边有大大小小的王国,百十年来一直安安稳稳,相互间有着来往,但野蛮游荡的古羌却是多次进犯大齐,每当到了秋冬时节,大草原上寸草难生,古羌的马队就会掠夺所经之处的粮食。
边疆的百姓深受其害,自然是对他们深恶痛绝。
往日裴时嘉领军同这些马背上的蛮徒打过大大小小不下百次的仗,到最后也没能将其铲草除根。
想到此,晏承耳朵贴得更近,希望听得更清楚。
“父亲在沙地前收到消息也说,古羌的蛮徒已经开始侵袭村庄了。”
而这一句话却是让晏承当即愣了一下,这沉声稳重,还带着少年人的骄傲和冷冽的嗓音,是裴时嘉的声音。
他的心猛地一跳,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贸贸然探出身吓倒里屋的几个人。
裴时嘉继续说:“你们这些日子去那边做生意也小心些,不久后可能就会有一场场恶战。”
“是,多谢公子关心。”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回了。”
另外那清朗的声音也响起来。
这时候晏承也听出来了,声音的主人是白容真,他是裴家军营里的军医。
前世时晏承也见过他好几次,瘦高清冷的,比他们大了七八岁的年纪。
看来今夜二人是特地从军营中出来打探消息。
这主人家做酿酒、卖酒的生意,在西北这粮食紧缺的地方,能做得起这生意的人必定颇有人脉和手段。
他们知道更多来来往往的商人带来的消息,有些是探子也难以打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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