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禁制一消。
海棠依旧在,满地落花红。
浮苏在禁制消失之前已经察觉到,自行穿起衣裳。
景唤也不再伸手来剥开她的衣服,也已自行着好在一边的石头上坐着。
浮苏也懒得去看他什么表情神色,吃都已经吃成这样了,也没必要再担忧个什么,是死是活,总会有个结果,等着呗。
吃肉真危险呐,尤其是吃大能的肉。
禁制完全散去时,四周的山水都复能见,满山满谷的海棠花让本来的青山绿水显得分外香艳。
浮苏着一身红衣坐于花瓣上。
香气依旧萦绕鼻间久久不散,她在看向景唤,景唤的眼神正在一点点恢复清明,邪性一收,小光头身上自带的圣洁光圈又复出现。
他看向浮苏的目光是迷惘的,点点迷惘过后,又有些不知所措。
浮苏暗叹,这才该是小光头应该有的神态举止:“景唤禅师,你可已全然清醒?”
景唤点头,却许久没有言语,只是呆着自己的手和身体,然后又看向浮苏:“浮苏师妹,我……”
“不必纠结,沧海界不讲究谁得为谁守身如玉,景唤禅师只当这一切没发生过罢,如果你希望忘掉这一段的记忆,只要你放开识海,我可以替你抹去。
禅师是佛子下世,这些污糟糟的记忆抹去了也好,也免得我在你心志未坚前成为你修行路上的魔障。”
浮苏也不太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态,她唯一知道的是,当她说完这番话时,心头既有几分苦涩,却更多的是一切分明的轻松。
“污糟糟”
这个形容词让景唤眉头一皱,对他来说或许这几天的记忆很撼心神,但并不污糟。
当这三个字从浮苏嘴里吐出来时,景唤下意识地便摇头,这记忆并不是污糟的,或有中魔修陷阱的愤怒,或有心神失守,但……
“浮苏师妹,你我都已届元婴,若蒙浮苏师妹不弃,愿与师妹结为道侣,未知师妹意下如何。”
景唤想,这样就不会让浮苏感觉到这是污糟的事了,若结为道侣,此乃人伦大道,自会是美好之事。
这下轮到浮苏皱眉看景唤,她看向景唤此时的眼神,清澈如许,唯有一丝歉疚令这双眼睛蒙上些许尘埃。
她不喜欢这样,或者说,她并没有多么喜欢景唤,这就像那个比喻——我喜欢吃鸡蛋,不代表我喜欢那只下蛋的鸡。
这么一想,浮苏唯一能做的就是捂着脑袋,深深地觉得自己堕落,她就是那志屈从于身体的典型。
“我非元阴未破之身,只当风露一场便罢,景唤禅师不必因此横亘于怀。”
话音落下,浮苏就听到流光问她“如果是宸君呢,虽然是一个人,但你总爱分为两个,所以我问你如果是宸君呢,你会怎么样”
。
浮苏一怔,如果是宸君……
她解开腰间系带时,想起的就是那个蹲在她腰间,替她系整理衣裳,结好系带的宸君。
还有他修长十指挑动系带结成花结的情形,嗯,还有当时他将她搂在怀中说“谁人让你连痛快哭、欢乐笑都要强忍住,便斩了他”
的声音,那一幕一幕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
此时再回头去想,她脑海中甚至还有在庐山时,他一掌劈得她吐血,却在下一刻蹲下来替她穿上衣服,声音顿柔和下来的种种。
是,她是很喜欢宸君,强大到令她心中顿生无上安全感,但她是不会点头答应。
“我在宸君眼里,如一颗尘沙,他偶流露的温柔,并不因我,而是因道宗。
他看向我时,如同看沙漠里的一颗,只因与他故友有关,所以他便作停留。
但是,流光,他看向我时的眼神,那般高山仰止,便蹲在我面前,我似也只能仰视着他。
我知道,并非是他要如此,而仅仅是我的观感,可如果我一直这般去想,那只能是——齐大非偶,过尤不及,这句话我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也一样通用。”
浮苏很喜欢宸君在身边时的安全感,他温柔时,仿佛能给你全世界。
但其实,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仿如永隔着一片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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