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是个穷困潦倒的童生,一心只想考功名,偏偏屡考不中,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他声称这羊脂玉瓶是祖上传了五代的宝贝,家里唯一值钱的物件儿,之前朋友王二到家中来,他把宝贝让做玉石生意的王二拿去帮忙估个价,王二却起了贪心,宝贝拿走就不还了。
王二那一方的说辞却不是这样。
王二说他先前从蛮族手中淘到了一块上好玉石,请匠人雕了这对羊脂玉瓶,放在自家店里当镇店之宝,是宋三找上门,说攒了点钱,想买下羊脂玉瓶去打点前程,自己抹不开面子才答应割爱,谁知宋三把宝瓶拿走就没了下文,不但没给钱,还一口咬定宝瓶是他的。
二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对那一对玉瓶的样式和花纹,甚至细小损坏又都是张口就来,头头是道,孔县令问了半天,两人都坚持自己的说法,一个寻死觅活,一个义愤填膺,最后孔县令也没了主意,只好命人去把慕流云请过来。
“羊脂玉瓶是在孔大人手上?”
慕流云听后问道。
“在,我这便叫人拿来给贤弟看看!”
孔县令赶忙示意一旁的差役。
那差役动作也麻利,很快便取来那对羊脂玉瓶交到慕流云手中。
那一对羊脂玉瓶都是巴掌大小,甚是精美,剔透瓶身竟雕有牡丹数朵,花瓣饱满堆叠,寓意花开富贵,一看便知价格不低,是个正经玩意儿。
用来装玉瓶的匣子是上好红木雕刻而成,做过熏香,匣身芬芳怡人,匣子表面刻的是麒麟献瑞,与那玉瓶的样式倒是个呼应,匣子四边包了金角,内里衬着上好的蚕丝绸缎。
这样一对宝瓶,配上如此精美的木匣,犹如一匹好马配了好鞍。
慕流云将那玉瓶从匣子里取出一只,在手中把玩几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孔大人认为王二是羊脂玉瓶的主人吧?”
“正是正是!
慕贤弟有所不知,那宋三家里穷得满家里凑不齐一套像样的家具,老大不小的年纪,连个秀才也没考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没人愿意把自家女儿许给他,就这么一个破落户,他要是有这样之前的宝贝,难道会抱着个金饭碗讨饭么?
王二就不一样了,他是做玉器生意的,铺子里收了那么一对儿宝贝也不稀奇。”
“即使如此,孔大人直接判了就好,又何必叫我过来呢?”
慕流云睨着孔县令,眼神促狭。
孔县令摸出汗巾子拭了拭额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宋三别看穷,性子刚烈得很!
说要是我不主持公道,害他被人抢了传家宝,就要一头撞死在我衙门口柱子上,你说说……愚兄也是为难啊!
真要是出这么一档子事,传出去我这以后……也很难做……”
“孔大人这么说我就懂了,这事交给我,今天一定给你断个明明白白。”
慕流云听了个明白,便也不想再多耽搁,折扇装模作样摇几下,颇有几分狗头军师的派头。
孔县令松了一口大气,连忙带着慕流云来到堂前,自己端坐于堂上,慕流云立于案旁,端详着堂前跪着的二人。
孔县令此前的描述倒也传神,堂前二人光看一身衣着就可以认得清清楚楚,左边满身补丁、面黄肌瘦的便是宋三,右边一身绣花锦袍、脑满肠肥的则是王二。
上了堂之后,孔大人便瞬时换了一副面孔,板起他那张富态圆脸瞧着多了几分官老爷的气派,一手摸着惊堂木在桌上拍了一记,一手捻了捻稀稀拉拉的小胡子。
“宋三,王二,你们二人为那羊脂玉瓶争来争去,本官今日特意从州府衙门请了司理参军慕大人过来,慕大人向来断案如神,再难的悬案也难不住他,由他来审你们的官司,一定能够替你们主持公道!”
他对跪在下面的宋、王二人道。
慕流云站在孔大人桌案旁,一条胳膊支在案边,两眼看着那两人:“你们都说自己是羊脂玉瓶的主人,此事可有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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