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绍轩只当她认出了自己,只是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竟然会是易连恺的夫人。
他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见秦桑一只手紧紧攥着斗篷的细碎水钻花辫,竟似在微微发抖。
他心中越发觉得混乱,突兀地想到,她见到我如此失态,难道对我也有另一重意思……一个念头并没有转完,理智却命令他,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
身边站了许多下人,如果叫人看出什么来,岂不是一场弥天大祸?自己倒也罢了,她是个女子,万一清誉有碍,这般连累了她,自己岂不是死不足惜?所以当机立断,躬身行礼:“少夫人!”
秦桑整个人本来都魂飞魄散,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听到这一声,才好似猛然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高少爷客气。”
高绍轩便对她道:“不知道公子爷什么时候回来?”
秦桑心里一瞬间不知道转过了多少念头,只不明白眼前这一切是梦是幻,是真是假,又该如何收场。
勉强对高绍轩微笑:“要不请高少爷先到家里坐一会儿吧,兰坡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高绍轩见她站在那里,整个人似乎仍在微微发抖,说不出的一种可怜。
心想她定然是觉得我的身份可疑,但那日与她在山间,不过闲谈数语,于礼法上并无可碍之处。
为何她见了自己,却是这般惊恐?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虽然一见之下,自己就觉得倾心相许,可是万万没有料到,她已经出嫁,而且还是易连恺的夫人。
平日听闻易连恺那种种****韵事,完全是个花花公子。
要不是易家家规严谨,禁止纳妾,易连恺已经不知娶了多少位如夫人。
有了这样美丽温婉的妻子,却丝毫不珍惜,一想到这些,高绍轩便不禁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怅惘和可惜。
见到她这样怕到了极处,更猜测是因为担心易连恺知晓她与自己曾经说过话的缘故,可见平日易连恺多么霸道无理。
他心里这样想着,秦桑既已经发话,仆人早已经引着他们往前:“高少爷这边请。”
易家这别墅高绍轩也来过几次,但一次也没像今天这般忐忑不安。
女佣倒了茶就退下去,秦桑倒仿佛镇定了一些,说道:“高少爷请喝茶。”
顿了顿,又说,“上次不知道是高少爷,多有冒昧。”
高绍轩不料她会主动提起上次的偶遇,意外之余心头不禁一阵狂跳,可是仍旧不敢胡乱猜测她的用意,只答:“彼时绍轩也不知少夫人您的身份,请夫人多多原谅。”
秦桑道:“平日高督军对我们多有照拂,请高少爷不要这样见外。”
她说得这样客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声音还在微微发抖,也许是因为冷的缘故。
她进了屋子就有仆人迎上来,替她解了斗篷去。
现下她端然坐在沙发中,那姜汁黄织锦旗袍做得极为俏巧,高绍轩本来眼观鼻鼻观心,目光下垂看着茶几上,搁着一只冰纹的花瓶,里面插着数枝秋兰,配着蕙草,斜欹淡然似疏墨写意。
可是隔着这花瓶,隐隐绰绰就是她的身影,尤其腰身不过纤纤一握,仿佛人在花影幢幢中。
他心中越发觉得混乱,也只得嘴里客气地答话,可是自己说了些什么,却是丝毫也不晓得。
两个人坐在那里,秦桑倒是很周到,问了督军好,督军夫人好,又说了几句闲话。
高绍轩这才觉得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他这么一走神的工夫,秦桑已经又说了好几句话了,见他并不回答,只得叫了声:“高少爷。”
高绍轩这才如梦方醒,连忙道:“夫人有话请讲。”
秦桑那日见他,不过觉得他除了几分书卷气,为人却是很爽利。
今天却不知为何他整个人都呆呆的,竟然好似书呆子一般。
她满腹心事,根本顾不上多作他想,只得道:“不知道高少爷此番来,所为是公务还是私事。
如果不便说与我知道,要不就在这里吃过饭再走吧,因为兰坡他恐怕要到下午才会回来。”
她话说得虽然客气,可是却透着婉转逐客的意思。
高绍轩道:“我一介学生,哪里有什么公事?只是公子爷嘱托我办一件小事,眼下已经有了结果,所以特意过来。”
顿了顿,又道,“如果方便,就请夫人转告公子爷,就说潘少爷已经被释放,请公子爷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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