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娜娜没有过来反驳姬遥莘,她甚至连一点不屑的表情都没有,只那双一蓝一黑的眸子中,有些莫名的光芒。
然后她就转过身不去看她们,而是和一个高个子的俄罗斯小伙子开始高声说笑。
苏箬没有再追问姬遥莘,她知道现在这种情况,问什么都不合适。
姬遥莘凝视着苏箬,苏箬有一种莫名笃定的感觉,她什么都不需要说,姬遥莘就能明白她的心思;反之,姬遥莘所想的,苏箬却一无所知。
这种信息不对等的感觉让苏箬觉得憋闷,但是却莫名生出对姬遥莘异样的感情。
夜逐渐深了,谈笑声逐渐低下去,猎人们也纷纷睡下,姬遥莘也和苏箬在窗边找了一块空床板躺下。
木板上铺着狼皮和粗麻布,这里的夜色凉得像是冰水,但是苏箬并不十分觉得冷。
反而是那种从窗外照**来森然的月光和因为寂静而越发明晰的流水声让她心里发毛。
苏箬闭着眼睛,始终睡不着。
她想判断自己究竟有没有死——如果没有死,为什么她能够回忆起那些自杀的片段?如果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有心跳,还能感受到生者的诸多情绪……可是她的确是透过刀刃的倒影看到苏笠站在她身后,还有苏笠那只灰白的手……所有的事情都能在死亡后发生,那么活着和死去,还有什么差别……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事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箬将眼皮掀开一条缝。
姬遥莘躺在她的身边,很安静地睡着,苏箬感觉不到她的呼吸,但是也不奇怪,姬遥莘早都已经死了。
真正奇怪的是,苏箬很清楚地意识到姬遥莘死去已久,而现在在姬遥莘身边,丝毫不感觉恐惧。
死人也需要睡觉吗?
苏箬翻了个身,不再面对墙,而是冲着小屋中间的黑暗。
她惊讶地发现,有人在小屋中央的地板上升起小小的一堆火,三个大胡子老头蹲在火旁围成一圈,好像在烤火。
那些俄罗斯猎人里面没有老头吧,苏箬有些疑惑,是不是火光和大胡子造成的错觉,让这三个人十分显老?她侧躺在床上,仔细观察了一下,没错,就是三个老头,因为这三个人不仅有胡子而且还秃顶。
这种场景倒称不上诡异,最多就是有些奇怪——再说,小屋里是有炉子的,为什么三个老头要在地上生火?那火苗也不太对劲,不知道烧的是什么清洁能源,居然一点黑烟都没冒出来。
眼下的情况就像列宁、斯大林和托洛斯基在开会,苏箬忍不住想笑。
正对着苏箬的那个老头发现苏箬醒了,他慈祥地微笑着对苏箬招了招手,好像示意苏箬过去。
苏箬犹豫了一下,她看了看身旁姬遥莘睡得正香,反正一屋子的人,应该也没什么事,大不了把姬遥莘喊醒就是了。
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将外套披上,看见石川沙罗的刀放在地上,略一思索,抓在了手里。
外套后面有个穿腰带的扣环,正好可以把刀挂在那里,虽然显得特别傻。
三个老头还在那忘情地烤火。
他们彼此并不说话,都低着头像在思忖什么事情。
苏箬在火边蹲了一会就觉得脚麻了,同时也发现一些不对劲。
这堆火怎么一点温度都没有?她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感到了疼;伸手摸了摸脚边的地板,湿润的冰凉,但唯独这堆火,无论凑得多近,都感觉不到火的温暖。
依照苏箬在这么多恐怖故事中生存下来的经验,眼下的事情有点不对劲。
她一手将刀从衣服扣环上解下来,一边慢慢地往后退去。
风撩起她的衣襟,西伯利亚初春的夜风格外凉,带着阴冷的北极冰雪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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