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光长,她睡得晚,起得早,一日总要腾出三两个时辰观摩舆图,亲手画布阵图,做沙盘。
这日,英国公与她说完五军营的要事,她请他到书房,“国富兵强,两者相辅相成,这一阵我就琢磨边关固防练兵的事儿了。”
说到自己一生热衷的事,英国公精神一振,“这样说来,太后娘娘已有章程?”
“只能说是有了些眉目,你给参详参详。”
“臣洗耳恭听。”
裴行昭先走到墙壁上悬挂的巨幅舆图前,手指向北部、西南区域的两个位置,“这两处地形不同,却有相同之处:可以沿着防线布置相似甚或相同的参照物,且不需大动干戈,就地取材即可。”
说着转到沙盘前,“你来看,这是我依照实际情形做的沙盘,瞧瞧是否可行。”
英国公凝神看完舆图,又一瞬不瞬地瞧着沙盘,良久轻声道:“的确,北地这边空旷,大可以将树木、山坡做得尽量相同;西南这边地势起伏,多水渠沟壑,布局也不难。
如今练兵多为强身健体,保证身手不退步,让将士们轮班做这些也没坏处。
好,这法子太好了!
这要是布置好了,不就是迷阵么?也就是俗称的鬼打墙。”
“没错。”
裴行昭笑着颔首,“这也是探皇陵想到的一个点子。
在那里边,我跟一名暗卫走了不少冤枉路,恰恰是被这样的障眼法困住了。
我想的是,布局相同,而埋伏不同,会给人带来更大的压力与阻力,而说到的这两处,若是不用这种法子,只能用埋炸药、挖陷阱等过于常见的招数,对方能豁出几个人就能避免严重的伤亡,这种起码能困住他们一段时间。”
“对!”
英国公双眼迸射出迫人的神光,恳切地道,“太后能不能将这差事赏了臣?如今五军营军心齐,当差少有不勤勉的,谁都能代替臣执掌;家母心宽身安,犬子算得上进之辈,朝堂内外臣都是个闲人,不如让臣走一趟,就算给谁当个跟班儿的也成。”
“说什么呢?”
裴行昭莞尔,“与你说便是有辛苦你的心思,却不成想,你倒把我劝你出这苦差的话先说了。”
“这哪儿是什么苦差?臣已数年不曾踏足边关,最远不过是在京城周边巡视一周,做梦都想再出去走走,看看大好河山。”
英国公笑得开怀,“既得了您的准话,臣这就去找张阁老商议代替臣的人选,安排一应事宜。”
“把你儿子也带上,纵然有满腹文韬武略,也该多看看外面的人情世故。”
英国公大喜过望,深深行礼道谢。
三日后,英国公及世子奉旨巡视边关,固防要塞,五军大都督职由禁军统领颜学开暂代。
横竖小太后在皇城坐镇,许彻杨攸又在颜学开麾下,禁军如何都出不了岔子,颜学开早就嫌日子太清闲,忙个一两年是正中下怀。
裴行昭继续斟酌固防的事,如雁门关山海关嘉峪关玉门关这些用兵时不得失守的重地,更要依据地势和周边环境加固。
她与各处将领商讨策略的信件如雪片一般来回飞转,立秋时均定下缜密的章程,得到将领贯彻执行到底的保证。
此外,裴行昭还对大周各处将领下令,所谓练兵,不要拘泥在教军场,只达到军兵身手有所进益的目的,大可以时不时兵分两路,各自布阵较量出个高低,总之,宗旨就是不但要强身,脑子也不要闲着。
当然,自家人较量要避免伤亡,最好是杜绝,兵器皆要用没开过刃的,用的阵法则是越复杂诡秘越好。
而若出现伤亡,给予三倍抚恤。
这还是禁军如今的情形给裴行昭提了醒:如今锦衣卫、骁骑卫自上到下都以身在其中为荣,别人因着近乎天性的好强心毫不懈怠地整肃风气刻苦操练,力求有朝一日平分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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