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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王却继续道:“那时候我便晓得了,你喜欢我,也希望我带你离开那里。
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可以打仗,可以舞戟,可以射箭,却无法把你从困境中救出来。”
他的语调是非常轻柔,缓慢的,带着一丝很淡的,几乎难以听出来的遗憾。
怀王明明什么也不晓得,就这样靠着自己的猜测,想象出了一段凄惨的恋情,时间还长达五年之久,还为了自己打算不娶妻不纳妾……
左姝静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感情方面,怀王真是幼稚的可怕。
怀王醉意朦胧地看着左姝静,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笑,茫然道:“你为什么要笑?你总是笑着的,很得体,但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开心。”
左姝静听出了怀王语调之中的遗憾和埋怨,也竟然在荒唐之余,觉出了一点感动。
他觉得她一点儿也不开心吗?
可是,她自己并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不开心啊,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必和人争宠,不必参与宫斗,没有情感上的牵扯,虽然没有敌人之余,也没有任何家人,虽然唯一一个可以谈心的,是个最后背叛了自己的侍女……但,起码很多方面,是很多人求也求不来的吧?
可她只有二十二岁,原本这个年纪的女子,应该在做什么呢?
可能已经有了第一个孩子,丈夫也许在外做官,两个人有机会便要鸿雁传书,她还要打理家中一切,要照顾孩子。
哪怕现在当怀王妃,也是远没有以前在宫里清闲的,但她现在可以说话的人多了一些,有珠儿,甚至碧云偶尔也可以说上两句了,还有章盾教她管账本,有石悍傻乎乎地每次看到她热情地打招呼,还有怀王……最近天气倒春寒更冷几分,然而晚上有怀王在一旁,她倒很少觉得自己冷了。
所以这样想一想,似乎她以前过的很好,也的确过的很不好,全在一念之间罢了。
左姝静轻叹一口气,道:“本宫没有不开心。”
怀王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他大概是的确醉了,也十分疲倦了,左姝静见他闭上了眼睛,便伸手帮他掖了掖被子,恰好外边珠儿送了解酒汤过来,左姝静便坐在床沿,将怀王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喂着怀王喝了几口,怀王并未抗拒,但也没有睁开眼睛。
喂完解酒汤,左姝静便自己也梳洗了一番,回到房内,她不由得想,所以其实以前怀王不看她,除了喜欢她,还有愧疚吗?
因为觉得没办法把“不快乐”
的裴冬净解救出来,所以觉得愧疚,索性不看她了吗?而自己赐婚的时候,他也认为自己在放弃吗?所以他才说“也许我成亲,对我喜欢的那个人来说,反而是好事”
?而听到琉璃说自己在夜晚不顾寒冷,在院中独坐时,他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他认为都是他自己的错么……
真是个自我折磨的高手啊。
左姝静留了一盏床头烛火没有吹熄,在床的里侧抱着膝盖看着似乎已经睡着了的怀王,心里有点酸酸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自己一点儿也不觉得疼,有人却先心疼上了。
可是,这对她来说又很陌生,此前从未有人会这样。
兄长对她也不错,让她成为了皇后和太后,但也的确没有问过她自己想不想,而除了兄长之外,这世上大概是连个“对她好”
或者“希望她好”
的人都没了。
想不到还有这个明明挺精明骁勇,却又莫名富有想象力的笨蛋皇孙。
忽然,怀王睁开了眼睛,他有些困惑地看着左姝静,道:“太后怎么还在这儿……别被发现了……”
左姝静好笑不已,道:“对了,开始还没问完呢,就算你觉得本宫喜欢你,也不代表你要喜欢本宫啊。
你喜欢本宫吗?喜欢本宫什么?”
怀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半响,道:“我也不知道。
但只要想到太后,我就不想娶其他人了。”
左姝静吸了吸鼻子:“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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