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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妍听得稀里糊涂,问:“昨夜他离开永乐宫还好好的呀。”
昨夜罚也罚了,吓也吓了,永乐宫的茶他也喝了好几壶,竟原来是憋着气回去的?
安公公笑了:“那老奴就不知了,陛下心思我等凡人哪能参详?”
还不是阴晴不定恣意宣泄。
商妍悄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带着圣旨慢悠悠往内殿走,却听见身后安公公不轻不重地投来一句:“公主,老奴侍奉陛下十年,深知陛下仁厚,虽天子龙威不可触怒,不过公主若是熬不过这三个月,倒可以试试服软几句,与陛下说上几句贴心话儿,依陛下对公主的宠爱,兴许这责罚就可以免了。”
商妍闻言脚步微滞,脑海间忽的行云流水般掠过些迷蒙的记忆,一时间脚下仿佛踏了云彩似的浮软——很多年前的夏日,先帝带着宫中妃嫔北上避暑,她在避暑山庄的大院中那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杈上搭着个鸟窝,一时心起,趁着大伙儿午睡躲着宫人悄悄爬上了树,谁知上去容易下来却难,她抱着树枝哭嚎着找人来救,可宫人们找来的梯子却一个比一个短……
那时候,那个冰脸商徵照例皱着眉头站在树下,微微抬头仰望着哭得抽噎的她,目光冷淡得好似在看一场笑话。
她委屈地迭声叫小皇叔,却换来他更加不高兴的脸。
她趴在树上泪汪汪看他,也不知从哪儿鼓起了勇气,朝他吼:小皇叔,你再走近点——
小皇叔,你接住我好不好——
小皇叔,再近点,再近一点——
慌乱的宫人,嘈杂的院落,炙热的阳光照耀着冷冰冰的商徵。
那个时候,距离宫变还有半年。
一切的一切,明明曾经是完满过的。
*
自从被禁足那日,商妍便安安分分心安理得地关上了永乐宫的宫门,差了两个宫人守在门外,只探听三样事情。
一是杜少泽杜侍郎是否已经转醒,他是否差人来探望;二是容解儿之死的谜团是否已经水落石出;三是君相是否差人来送还她落在相府的玉佩。
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与永乐宫无关。
禁足期间,商妍两耳不闻窗外事,日日睡到日上三竿,待到第五日,她按捺不住差了小常外出探听杜少泽的消息。
黄昏时分,小常一脸一样地回到了永乐宫,见着她一派欲言又止的模样。
“杜少泽醒了么?”
“醒是醒了……”
小常支支吾吾,“可是……可是奴婢听说,杜侍郎四天之前醒了过来,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开口便语无伦次疯疯癫癫,可能……可能是得了失心之症……”
“失心?”
“是呀,听说君相隔日就曾上门去问查过容家小姐的事,只是始终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外面都传……”
商妍微微锁了眉:“传什么?”
小常的眼色越发躲闪,半天才嘟囔着挤出一句含糊的话来:“外头那些烂舌根的人在传,杜侍郎醒来前一日公主去了侍郎府,还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杜侍郎之所以得了失心疯,是、是……是公主……杀人……灭口……”
商妍底下眉头,沉默不语。
“公主……”
小常的声音透着忧心忡忡,商妍却没有精力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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