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一声,那声音还有种威严,似乎是身为长辈的威严。
把段乔给惊得停下脚步,耷拉着脑袋,硬是挤出笑脸,“小、小舅,我们、我们不同路,你还是先走吧,我就打个车就行的,再不然,坐公车回去也是近的——”
话还没有说完,何权已经来拉她,那架式大有她不肯的话,他可能就强行拉她走了的——这个念头一上来,她还是识相地跟着他的脚步走,跟着他上了车子,那辆车子,也就前面个司机,不对,说司机好像太不好,人家一身军装的,尽管她看不透人家那是什么级别,能有个这样的司机,呃,权当是司机好了,她想何权的级别也不一般。
但她没问,她觉得这个事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坐在何权身边让她非常不自在,觉得这个明明很大的车厢还是有点小,小到有点挤,甚至是呼吸,她都觉得有点困难,简直一种折磨,她完全不明白他怎么会以为她有了。
她两手放在膝盖上,两腿还稍稍地倾斜,背到是挺得老直,坐得极有派头,像个真正的淑女一样,可谁都知道她,她自己也知道,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有那么点的样子,一说话,就那么个软性子,实在不太像话。
“小、小舅,小舅妈有孩子了?”
叔叔说的,她还记得,她不提,才不是因为她不记得了,是她不想提,坐在车里,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怎么都有点奇怪,但一提起,又觉得更尴尬,甚至她的眼神里都有点控制不住的怜悯——
完全发自内心的怜悯,她还不知道何权其实就是她那位公公高峰的小舅子,就记得叔叔跟她说起过傅悦的孩子是她公公高峰的事,以至于怜悯人家。
可这份怜悯落在何权眼里无异等同于嘲笑,让他的眼神都悄悄地暗了几分,视线落在她还是平坦的小腹间,都说孩子是父母最好的礼物,可在傅悦身上的孩子,让他忍不住想起自己的身世,一个永远都不能里坦露在阳光下的身世。
他永远都是别人家的儿子,永远都只能姓何,即使别人都知道他的身世,但总归是私生子,永远都是私生了了,没办法站在最高点,而——郑家,那个郑家让他觉得恶心,对上她的眼神,黑色的眼睛,有点怯弱,甚至都不能面对他的视线,就那么一个软的不能再软的女人,却让他幽幽地笑了。
“她呀,流了。”
说得轻描淡写,一点伤心的情绪都没有。
流产?
把段乔一惊,忍不住一抬眼,与他的深幽视线刚好对上,还有他脸上微微漾开的一点笑意,是的,他是真的在笑,笑得她头发都感觉有发麻的冲动,“对、对不起……”
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道歉,她觉得自己蠢透了,怎么就问起这个了,人都说“说话得有艺术”
,她对说话这门艺术一直掌握的不怎么样。
何权看着她迅速地垂下眼睑,挡住她乌溜溜的眼睛,垂着脑袋,露出她的颈子,细细的,且嫩白,上头还泛着浅浅的红,好像就是映在她肌肤上的颜色,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似的,显得娇艳无比
他忍不住地伸手去碰,人刚碰到,嫩滑的肌肤,就立即感觉到指下的动静,她一个颤抖,人已经缩到一边,离车门近得不能再近,乌溜溜的眼睛立时就惊惶地看着他,甚至那里头还有点他不懂的东西,像是错愕。
“你怀的是我的孩子——”
这么个震惊的话题,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说的光明正大,甚至连前面的司机都没有避开,像是在说一件今天天气如何的话,她不止一哆嗦,哆嗦都是轻的,现在都是连话都快要说不出来,嘴唇还在颤抖,颤抖来颤抖去的,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跟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涌出来,滑过她娇嫩的脸颊,还泛着红晕,清澈的泪水,却让她的眼显得更娇嫩,嫩的如同清晨被露水沾过的花骨朵,再没有比她更娇嫩的肌肤,他就是怕手里再重一点点,就会把她的肌肤弄破了。
双臂揽向她,无视她的惊惶,执意将她搂入怀里,不顾她满脸的泪水会弄湿他的衬衣,就那么使劲地揽着她,把她的脸压在胸前,“乖,不哭了,乔乔,我们不哭哦,有了孩子怎么能哭呢,要是我们的孩子也跟你像个爱哭包可怎么办?”
跟哄孩子一样,哄得个语气,把段乔弄得都快以为自己真有了,可确实没有,总不能就、就上回的,也就两天前,呃,虽说不能这么算,但是前面她本来就检查了没有事儿,也就两天,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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