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滚出不远,停在不远处,那张狰狞的脸刚好朝向灯光这一面,表情一目了然,她嘴角上挑,似乎在对着我微笑。
她身后就是河面,夜半时分,清辉月色拢在水面上,似乎生出一层青白烟雾,哗哗的水声实在很像女人发出的窃窃笑语。
我头皮发麻,心跳急速,眼睛直盯着地上那颗头颅,不知为何,总觉得它会突然跳起来,跟我身后那具尸体一样,然后发出恐怖笑声朝我飞过来,狠狠掐住我脖子,让我偿命。
我站在原地发抖,身上像是爬过一百二十只跳蚤,鸡皮疙瘩一浪翻一浪,让我倍感毛骨悚然,算了,这工作还是天亮了再说吧。
我往后退了一步,只感到身子被什么挡了一下。
这个,有那么一点点,好像是,人的身体。
惊恐之感如烟花乍放,在我脑皮上遍地开花,于是,毛发蒸蒸向上的挺立在我脑袋上。
就连人中处也颤抖个不停,我习惯性的淡定自若,只是心里还担心,这招蒙得了人,不知道能不能蒙得了鬼。
我动了动身体,挪开僵直如假肢的腿,这一步迈的奇大,大到我甚至听到裙子被拉裂开来的声响。
“你还挺能忍,连叫都不叫,不过也没关系,俗话说习惯成自然。”
我听着声音熟悉,酥麻感一定,僵直的转头往身后看去。
只见颜如玉站在门口,身形瞬间高大许多,脸色雪白如纸,嘴角却有戏谑笑意,眉梢虚弱的抖了几抖,似乎非常享受看我魂飞魄散下的经典式筛糠动作。
那不是诈尸的尸体,尸体还在他脚下踩着,这正是颜如玉瞬间高大的原因。
我急火攻心,混杂着极度惊吓之后的大脑空白,只觉得像是骤然抽掉我心头一根筋一样,我怒然睁大双眼,白眼一翻,倒了。
“哎,你等等再昏啊,好歹把剩下这半弄出去。”
我安心闭上双眼,只管朝颜如玉那边无责任栽倒过去,开玩笑,此时不倒,更待何时?至于剩下那半截尸体的来去,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说许七小姐,您昨晚睡得可还舒服?”
颜如玉蹲在我面前,看我咬着馒头,剑眉深蹙,阴阳怪调的问我。
我抬头看他,撩了撩披头的长发,眼神诚恳:“公子别恼,就算帮您洗脚擦背我也绝无二话,可搬运尸体这种差事我是万万做不来的。
我娘给我算过,道姑说我性慈佛缘深重,沾不得那种阴气十足的东西,不然肯定短命。
我要是短命,公子还得再弄个姑娘来养虫子,若是弄个没我这么听话的,左右都是麻烦。
我可是心甘情愿帮公子的忙,公子总也要共体时艰,顺便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一下嘛。”
颜如玉瞥我一眼,顺手丢下一件东西在我身侧,边往外走边道:“既然许七小姐连帮我洗脚擦背都乐意的很,那我若是还推辞岂不是枉费了姑娘的一片丹心。
再说路上带着你实在是麻烦,还要供你食宿吃穿,按理说,我就是你衣食父母,不过我这么年轻,还不想给谁当爹当娘,做个主子还差不多。”
说着他转过身,唇红齿白的朝我妖娆一笑:“我是主,你就是奴。”
颜如玉转身出了庙,我横眉冷对的盯着门框,狠狠的拍了拍被他丢在地上的那个包袱,灰尘顿时四起,把我呛个半死。
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卑躬屈膝不说,还得赴汤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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