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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可是即使这样，那个人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关怀著他了——尽管是那么的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在她能够完好无缺的重回他面前之前，那个人宁可他认为她是死了，这样他虽然痛苦，但在他心目中所留存的她，永远是那个在晨光初露时微笑的美丽人影，而不是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面容憔悴的惨淡容颜。

倘若告诉了他那点微小的希望，那么万一，当始终命悬一线的她没能撑过那些揪心的痛苦时，他心中那原本燃烧了起来、却复又熄灭的希望，那成为了随风而散的灰尘的期待，只能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哪！

可是幸好上天垂怜，让她重新回到他面前了。

让她在日复一日的挣扎中想著他俊雅的容颜、温柔的笑脸，让她在漫无边际的苦痛里靠著有他的那些承诺与回忆坚持了下来。

而现在，虽然她一时无法说得清楚这别离的时光里，种种悠长的往事与来龙去脉；可从今以後，他们将有一生的岁月，将这一切细细的，从头说起。

「你说过的，我们要一道离开这里，去寻找一个没有争战、没有仇恨、没有杀戮的地方过一辈子……」她仰首，殷殷的望著他。

「告诉我，你找到那个地方了吗？」

他怔怔的凝视著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不……还没有。

」

然後，他终於有了真实感。

自己怀中的窈窕身躯是熟悉的、温热的，自己眼前那带笑的美好容颜是活生生的；不是他午夜梦回时骤然消散的幻影，也不是他在思念和回忆里描绘出的图形。

她在他面前了，有声音、有笑容、有感觉、有温度……

他放心似的长长吁出一口气，仿佛要呼尽这四年来胸中久郁不散的惆怅与痛楚。

他紧紧的盯著她唇上的那朵微笑，那笑容是如此生动，温暖了他的心。

「没有了你，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是我容身之处呢？」

他看到那朵笑容绽放开来，如一朵盛开的花。

她还是美得如此耀眼、如此清晰，像一道照进他生命、引领他走出暗夜的阳光。

「那么，我们就一道去找寻那个幸福之地吧。

」

他听到了她轻声、却那样坚定的回答。

他微笑起来，朦朦胧胧中，仿佛听到厅堂上歌女们曼声清歌的声音：

日月有盈亏，我情曷有极——

呵，那是另一首「宛转歌」里的句子吗？他不知道，而且也不想追究了。

他紧握著她的小手，就如那个很多年以前的午後，当他们不得不在冯野的府邸里分离的那一刻一样；只是这一次，他们是在那熟悉的旋律飞扬里，在这喧嚷的、撩乱的、颠沛的、流离的人世间，最终重逢了。

而这一刻，再没有任何能够阻挡著他们彼此的人或事；唯有那千百年来不曾变改的悠长歌声，依然在这繁华的多变的世间流转。

——风已清，月朗琴复鸣。

掩抑非千态，殷勤是一声。

歌宛转，宛转和且长。

愿为双鸿鹄，比翼共翱翔。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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