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翠浑然不知,奇道:“恭喜?”
春蝉笃定笑着道:“小主一直希望有所生养,为此费心多年。
如今得偿所愿,生下公主,可知小主体健,以后生养无碍。
且民间说,先开花后结果,小主能生公主,就能生皇子。”
嬿婉的容色渐渐坚定:“是了。
只要本宫还能得到皇上的恩宠,便总有一日能生出皇子来。”
她忽而泄气,“可是虽有额娘担着罪名,可皇上也不会再宠爱本宫了。”
春蝉取过一面铜鎏金芭蕉小靶镜为嬿婉照着,笑盈盈道:“小主对镜瞧瞧,虽然生下公主才三天,又经丧母之痛,但容颜未减,反增楚楚可怜。
皇上最爱的,便是这种柔弱美人。
只要熊阿朱沉下心气悉心调理,一定会容颜更胜往昔。
至于公主嘛……”
她微微一笑,“送去颖嫔那儿也好,颖嫔自己没有孩子,不会不疼公主,她又是个急脾气,只怕有的忙活呢。”
嬿婉用手指拨开凌乱垂落的发丝,心神渐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额娘说得对,皇后她断了本宫的荣耀、家族的指望。
额娘死了,家也没了,但只要本宫剩着,就不算完!”
盛夏漫过,天气渐凉。
皇帝来翊坤宫的时日渐渐多了,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不咸不浅的时光,就如那些惊涛骇浪的起伏,从来没有发生过。
抬头望去,红粉盛年,流淌于红墙碧苑。
海兰还是常常来与如懿闲话,二人并肩立于廊庑之下,远眺着殿脊飞檐,重叠如淡墨色的远山,看黄叶落索,飘零坠坠。
海兰见到皇帝还是那么落落大方,谦和自持,仿佛从未有过慎刑司的困辱与窘迫。
她如此淡然,皇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屡屡赏赐,又对她和永琪关怀备至。
然而海兰却对琳琅满目的赏赐付诸一笑:“臣妾侍奉皇上多年,牙齿也有磕着舌头的时候,何况长久相处呢。
皇上不提,臣妾都忘记了。”
如此,皇帝讪讪之余,对海兰也越发敬重。
无人时,如懿便笑她:“真能心无芥蒂,忘却蒙冤不白之苦?”
海兰横眉:“自然不能,我从未忘记,我所有的辛苦颠沛、荣华寂寞,都是拜他所赐。
必得感恩戴德,铭记于心,终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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