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空空荡荡,一点人气也无。
身上轻微的打起颤来,梅若影知道这是为什么,却不能再多做什么。
年轻时留下的遗患,总会在数年后渐渐显现。
这是自然而且正常的,人总要对自己的过去负责。
好多年前学推拿时,常接触到一些老人。
他们腰盘疼痛不止,简直食不安寝、夜不能寐,只是因为年轻时某日扛重物没用对力,便留下了难以根治的后患。
于他而言,虽然平日十分注意休养生息,但数年前的伤与毒毕竟太过险恶,就算尽治,也是无法一去无踪的了。
尤其今夜,那个于密林中阻截他的人,所用内功怪异阴毒,可是并不陌生。
曾经伴随他一年有余的阴毒真气同一路数。
从他在这个世界醒来时,在一个水池旁第一次发作时,便一直跟随着他,甚至让他在有危险时无法使力逃脱困境的阴毒真气。
他原本想要知道自己足下经脉暗藏的致命真气自何而来的(见第三章青阳宫),但是后来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渐渐忘记,想不到,原来也是司徒一族造成的么。
想起今夜林地中那两张自画像中熟记于胸的面容,梅若影越发肯定了心中的推断。
司徒氏看来还真的是对司徒若影如此痛恨,非要除之而后快。
终于还是因为那曾经在自己体内肆虐的阴毒真气引发了一些旧患。
尤其当时为了迅速退敌,不得不动用了贮于任脉的阳热内息,此消彼长下督脉内阴寒之气大胜。
不过呢,当下还能避人耳目地回来,已经太让他满足了。
梅若影无奈地摇摇头,知道自己在处理了一应杂事消除外出形迹之后,已经近了极限。
便就着昏暗的风灯,对比着看了看左右两边。
果然,他毕竟才到了数日,睡铺也是草草准备的地铺,还是林海如那边收拾得舒适整洁啊。
阴阴奸笑两下,若影走到那张床边。
虽是临时搭拼的矮床,十分粗陋,却整理得干干净净,近乎完美地一尘不染。
他俯下腰去,轻触被压得平整的粗麻褥面。
目光却随着缓缓抚摸的右手,变得越来越是柔和。
这个床的主人,当年常为了诗律音韵之学将他堵在厅里不让离开,直到暮色沉沉、夜灯晚起,几乎巴不得要抵足夜谈。
今日占他一席床位暖身,应该不算太过无礼吧。
只可惜两人相对而不能相识。
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不能只凭着自己的一时兴起做事。
他的背后还有着相互扶持的伙伴、众多自江湖退隐的杀手以及庞大的山庄产业,在暴露自己身份前,还要仔细考虑将会带来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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