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应该是死在这个名字上。
啊,这个名字,是她的父亲亲自起的。
那个时候,那个人还相对年轻,这是他的第一个女儿,于是,他一定要起名字,并且,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凤仪也是最象他的。
象到十八岁以后出道亮相就有明眼人心中一动。
于是,凤仪的消失是注定的。
可是,这个注定最后是谁经手,那是一个任何人都不敢追索的秘密。
可是,怜卿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是自己在得到消息的第一个刹那,竟然本能地松了一口气——凤仪太象他了,象到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如坐针毡。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据。
虽然,在面对凤仪尸体的时候,她的心被剧痛掩没,恨不能随之而去。
可是,她毕竟没有随之而去啊。
或许可以用还有雪菲丽菲需要照顾,可以用人死不能复生,生者只有活得更好才对得起逝者来安慰开解催眠,可惜怜卿不能。
有时候怜卿常常想起自己的母亲,张雨亭故去的时候她年纪尚幼,但却已经记事。
她不会忘记母亲把自己揽在怀里的温暖感觉,不会忘记母亲拉着她手微笑的样子,更不会忘记自己对母亲的那种全心全意的信赖。
同样,她永远不能忘记在凤仪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们额头抵着额头,格格而笑的情形,不会忘记凤仪望向自己的清澈眼神。
那样的眼神,是令她夜不能寐的噩梦。
可是,她痛恨自己的,是纵然有夜不能寐的时候,更多的,居然是偷生的快乐。
是,纵然心底有这样一个黑暗得足以吞噬世间一切的大洞存在,张怜卿也并不曾形销骨立,愁眉永锁。
天,她居然还会笑,还常常会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一想到这个,连她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
怜卿的目光落在燕飞手中紧紧揪着的手绢上,忽然有一丝羡慕她。
是,燕飞虽然想要毁了宁秀,毕竟没有;且,燕飞度过了20余年寂寞孤清的日子,也算是一种部分的偿还,虽然这种偿还对宁秀本人是毫无用处的。
可是,自己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永远不会有。
她甚至不敢在那个人面前提起一个字——那个人同样也一字未提。
啊,凤仪的死,是意外。
可是,这个意外意外到了在发丧期间都没有人说任何一句话。
包括她这个母亲,他这个父亲。
他们之间未有一字交流——就仿佛这个女子,这个他们的头生子从来不曾降生到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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