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未名出乎他意料地没拒绝,慢慢地抬起自己沾满雨水的手,放进了他掌中。
入手冰冷微颤,申无梦皱了皱眉头,将苏未名拉进船舱后,从包裹里翻出身换洗衣服,想叫苏未名换上。
转身见苏未名面色青白,在油灯旁呆呆坐着,头发上的水珠还在一滴滴往下掉,也不擦拭。
申无梦颇觉无力地摇了下头,也不管苏未名会不会生气,径自过去替苏未名脱掉湿淋淋的衣物,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裳。
又换过条巾子,拢起满捧滴水的长发擦着。
自始自终,苏未名都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
申无梦反而觉得气氛有些沈闷诡异,眼看头发也差不多干了,他丢下巾子,将舱中唯一的那条薄毡毯递给苏未名,道:「时候也不早了,早些睡觉,我去对面睡。
」
「……申……无梦……」沙哑的轻唤迟疑响起,像钩子,勾住了申无梦正待抬起的脚步。
他诧然,苏未名除了那次被逼着叫过他「无梦」,平时对他都是直呼「你」字,要不就酸溜溜地称他「申大教主」,怎么忽然叫起他的名字来?想从苏未名脸上瞧出个究竟,后者却低着头,黑发遮住了侧脸,让他无从窥探苏未名的神情,只听苏未名低声缓缓道:「如果我不是幕遮的哥哥,你还会来关心我么?」
申无梦从未考虑过这层,一时怔住。
就在他犹豫之际,苏未名已平静地笑了笑:「就当我没问,你不用回答我。
」
那一瞬的迟疑,已然给了他答案。
男人是怕说实话会令他难堪,才保持缄默罢。
苏未名只嘲笑自己愚蠢,明知申无梦是看在幕遮的情面上,才会对他格外容让,为什么还要抱有幻想自取其辱。
他悠悠长舒了一口气,躺下身,用毡毯将自己裹进黑暗中。
申无梦却没他洒脱,躺到对面后仍在思索着,会不会……竟至彻夜难眠,直到天快亮时才有了些许悃意,朦朦胧胧合上了眼。
经过一夜风雨洗涤的天穹清透无垢,自水天交接处缓慢升起半轮旭日,满江尽染橙红。
苏未名披衣站在船头看着日出,昨夜所有的委屈哀恸仿佛都已随着雨水流逝,心境亦如这黎明时分的江面一般,宁静又空旷。
本打算这次找到幕遮后,向幕遮揭穿申无梦的真面目,如今完全绝了此念。
幕遮要是知道了他被申无梦所辱,肯定会和申无梦翻脸成仇。
而他,不想看到任何一方因他负伤。
一个是他至亲手足,另一个……
「呵!
」无论他如何看待申无梦,其实都改变不了什么,就让池塘边那个秘密永远掩埋在心底罢。
他此刻关心的,只有弟弟幕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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