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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不断敲打头顶的屋瓦,周大夫终于心烦地看不进书,抬起头揉揉眼,就见黄旧的墙壁渐渐渗出浮水印。
没多久,啪啪地,雨水从屋瓦漏隙里滴了下来,砸着屋里的小青砖,溅起一朵朵水星子。
“房子老了,跟人一样不中用咯……”
周大夫甩了甩老胳膊,起身拿了个铜脸盆搁在漏雨的地方接雨水。
豆大的水滴掉在铜盆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砰砰砰——”
大门也适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击。
这么深夜大雨的,会是谁?他一怔,刚走过去想开门,敲门人仿佛已等不及,砰地震断了门闩——
狂风里着冷雨畅通无阻地直灌进屋,周大夫一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门外站着个男人,臂弯里还横抱着一人。
男人全身衣服和头发都被淋得湿透,可背脊依然挺得笔直,他肩头,赫然停着头双目血红如琥珀的黑鹰。
“你是……”
周大夫僵在门边,嗫嚅着问,转眼就被男人投到他脸上的目光震住了魂魄。
男人的双眼,比吹到他身上的寒风冻雨更阴冷,泛着濒临疯狂绝望的气息……
瞥了周大夫一眼,男人什么也没说,就径直走进屋,掀走了床上被褥,轻轻地,像放置什么易碎的瓷器般,将怀里同样从头湿到脚的青年放在床上。
回过头,对两眼发直的周大夫冷冷下了命令:“替他接骨。”
原来是来求医的,周大夫胆气立壮,心疼地瞅着被青年满身泥水弄脏的床铺,捻起花白胡子不悦道:“要看病也不该弄脏我的床——”
男人冷笑一声,伸出手,在书桌的一角轻轻摸过,细如粉尘的木屑簌簌掉落。
手掌移开时,书桌已经缺了一角。
周大夫瞠目结舌,再也说不出个完整的字。
裤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他毛骨悚然地浑身一哆嗦,低头才发现原来门外还趴着个人。
“叶掌柜,怎么是你?”
这不是镇东大药铺“春善堂”
的掌柜么?平时总是衣着光鲜,此刻却全身拖泥带水,狼狈不堪,差点认不出了。
叶掌柜苦笑,偷偷望着屋里的男人,红了老脸:“周大夫,您老千万别怪兄弟给你引人来。
那位爷半夜来铺子,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要我带他找镇上最好的大夫……您老也知道,兄弟我上有老,下有小……”
周大夫总算明白来龙去脉,就听男人冷冰冰地道:“你们聊够了没有?”
一指叶掌柜:“你不许走。
待会要用什么药,你立即给我回药铺去抓。
敢抓错半毫份量,我就杀光你老婆孩子,如果不回来,我连你老父亲的皮也剥下来。”
“小人知道,知道。”
叶掌柜连滚带爬地进了屋,不住地抹额头冷汗,点头如捣蒜,乞怜地望向周大夫:“周老,您就快点替人看病吧,兄弟的身家性命现在都靠你了。”
周大夫沉吟着,终于走到床边,解开了青年衣服查看伤势,见到青年左胸一片乌青,肿得像个发酵的面团,不禁变了脸色。
“这下手的人也太狠了,唉,打断了人家四根肋骨。
有根断骨差点就刺进肺叶了,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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