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招男嘴巴甜得很,边说还边从包包里拿出一迭观光广告放到柜台上。
“对了,听说今年到日本玩有折扣耶,我们出国玩好不好?”
“这怎么行,你赚钱那么辛苦,应该把钱存着,何况杂货店也需要人顾,我们要是不在,邻居到哪里买东西?”
常月娥慈爱地笑着,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孝心,所以才更不想浪费女儿的辛苦钱。
当年丈夫离家出走,她因身体孱弱无力工作赚钱,这些年来全靠女儿辛苦撑着这个家,她对女儿是满心愧疚,却也是满心骄傲。
以招男的聪明才智,若能把大学读完一定有更好的发展,偏偏却为了照顾她,和偿还丈夫留下的大笔债务整天忙碌奔波。
八年过去了,债务虽然只差一点就要还清了,但女儿的青春也几乎消耗殆尽……
“赚钱就是拿来花的,何况我已经和许奶奶说过了,她很乐意帮忙顾店,你身体好不容易好了些,看在我这些年辛苦赚钱的分上,就当作是犒赏我,陪我出国散心喽,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出过国耶。”
韦招男咧嘴一笑,早已做足准备。
“别麻烦许奶奶了,我一把老骨头哪里比得上你们年轻人的体力,你怎么不找朋友陪?”
“唉唷,她们忙着谈恋爱哪有时间陪我,再说我比较想跟你一起出国啊,你就陪我去啦!
好嘛、好嘛~~”
韦招男挽着母亲的手,蹭得常月娥几乎招架不住。
就在她们母女情深时,村内的包租公——雄伯兴冲冲跑进杂货店。
“韦太太!
天大的好消息……咦,招男你回来啦?正好正好,我跟你们说,我们大埔乡终于有医生啦!”
“真的假的!
有人要来大埔乡开诊所吗?”
韦招男立刻站直身体,对这件事很重视。
大埔乡是个偏远小乡,因为人口不多、经济活动不佳,根本没有医院诊所愿意进驻,偏偏乡里大多是体弱多病的老人,每次就医都得跑到邻乡,相当不便,若是有人愿意到大埔乡开诊所,绝对是一大福音。
“不是,是又有医生到卫生所赴任啦!”
雄伯兴高采烈的大声回答,虽然年届七十,却是声若洪钟、精神奕奕。
“原来是卫生所的医生……”
一听见答案,韦招男立刻垮下脸来。
“那有什么好高兴的,反正那些被指派来的医生都只向往大城市,根本没有人愿意留下来,不到几个月就会想办法调走,这哪里算好消息……”
“不不不,这次的医生不一样。”
雄伯斩钉截铁的挂保证。
“刚刚我到乡长家也以为那医生只想租几个月的房子,谁知他却一口气跟我签了一年约,还把租金一次付清,看来是真的想待下来。”
“这么听来那位医生倒是很有诚意。”
常月娥也听出兴趣,不禁开口多问了几句:“那医生是哪里人啊?叫什么名字,结婚了吗?”
“听乡长说是台北人,三十三岁还没娶某,名字取得可好了,叫做行大运,之前一直待在台北的大医院。”
雄伯有问有答。
“大医院待得好好的,干嘛跑到我们这种山区偏乡,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韦招男不以为然地回道,坚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一开始也觉得奇怪,所以签约时故意问了几句,才知道那医生原来是因为未婚妻劈腿他同事,才会离开台北。”
雄伯转头看了看周遭,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小声道:“听说他的未婚妻还是院长的女儿,因为事情闹得很大,院长很丢脸,他才自动离开的。”
“原来如此。”
常月娥恍然大悟,不禁同情起那名被人劈腿的医生。
就算原来的医院待不下去,也没道理跑来当卫生所的医生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位医生会在这里待多久还是个未知数,个中原因她也懒得理会,她只希望他有良心一点,为乡民看病时能够多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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