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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嫡长子变嫡子,已经够令人吐血,然而这新来的大哥仿佛一点也不懂什么叫藏拙,一来就投父亲所好,在军营里狠狠摸爬滚打一番,得了父亲不少青眼。
奚曜自己也是军营出身,但自问做不到奚旷这样,每次冲锋都跟不要命似的,仿佛打了这场没下场,军功就是他的毕生追求一样。
随着奚存的一朝化龙,他被封了太子,奚旷和奚映则封了亲王。
奚映一直是个识趣的,出身平庸,长袖善舞,但奚旷可不,这么多年,看起来一直冷冷淡淡的,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次父皇把这样天大的立功机会给了奚存,奚曜早就在暗地里恨碎了牙。
唯一的安慰就是,他这太子的位子还算稳当,虽然母亲早逝,但奚存一直未续弦,后来也追封了发妻,他是毫无疑问的中宫之子。
加上娶的太子妃是尚书令之女,比起光杆一样的奚旷来,奚曜简直是赢得不能再赢。
“那愚兄就不打扰殿下醒酒了,先行一步。”
奚旷行了一礼,坐上了马车。
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奚曜招来了亲信,低声道:“去看看,宁王去了哪里。”
过了一会儿,亲信返回来报:“宁王并未出宫,而是调转车头,往太极宫方向去了。
属下不敢再追,特来禀报殿下。”
太极宫?父皇的寝宫?
想起最早离席的父皇,奚曜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先前独处时的那股傲然劲儿也险些维持不住。
但再不平又能如何?奚旷凯旋,除了明面上的赏赐,父皇肯定是会私下召见他的。
奚曜深吸一口气,拂袖上了回东宫的车。
太极宫中。
奚旷跪在奚存面前,一动不动。
宫中烧了地龙,屋内温暖如春,是以奚存只穿了两件薄衫,坐在上方,垂眼看着下面的儿子。
一个时辰前还在大殿里其乐融融的父子,如今却在这太极宫中两相无言。
良久,奚存才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老大。”
他年过半百,已到知天命之年,但身体仍旧硬朗,仿佛多年的沙场征战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什么深刻的伤病。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坐在那把黑檀圈椅上,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儿臣在。”
奚旷恭顺道。
“你提前斩杀南邬皇室的事情,朕可以不跟你计较。
你和老二之间的勾心斗角,只要不闹大,朕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奚存慢悠悠地说,“只是,你在奏报上只和朕说要留那清鸾公主一命,可没告诉朕,你要收她作妾啊。”
奚旷深深地拜了下去:“儿臣知错。”
奚存放下茶盏,杯瓷与桌面发出一声轻轻的碰撞,他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这个长子。
“说说看,是先看上了她,才和朕求情,还是先和朕求情,才看上的她?”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奚旷说道,“儿臣在入建康前,就已打定主意要留下清鸾公主。
军中人人皆可作证,南邬境内,所有百姓提起那清鸾公主,皆是赞不绝口,即使是南邬国君与太子,也难以望其项背。
然儿臣入建康后,却得知公主已自尽,公主若亡,则民心动荡,父皇交代儿臣的事,岂不功亏一篑?所幸抢救及时,救了回来。”
“然后呢?”
“然后……就发现,公主自尽时服的毒毒性过猛,醒来后,她已前尘尽忘。”
说到这里,奚旷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一向镇定的脸上,也不禁浮出几丝红意,“儿臣本是怀疑她故意为之,然接触下来,却发现她确实是什么都忘了……儿臣、儿臣……儿臣有错。”
奚存静静地看着朝他叩首的奚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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