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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这样的眼神,荆复洲的心坠入谷底,事已至此,她却依旧连一丁点的爱都不肯施舍给他。
他眨了眨眼,把眼眶泛上来的酸涩眨回去,将那把枪往她的方向推了推,露出一个悲戚的笑:“安愿,你要是够狠心,现在就拿它打死我。
全世界这么多人,我只甘心死在你手里。”
她依旧没有动,荆复洲站起身,把枪塞进她的掌心。
他人生中经历过无数次赌注,输赢都有,有时候赌的是钱,有时候赌的是命。
而现在他在赌什么?大概是用自己的命去赌她心里的那一点爱。
他赌她会不会舍不得,赌她到底是个女人,那么多的日夜,他的心意她不可能毫不动容。
倘若她不忍杀他,那今天他就算拼了命也要给自己杀出条血路东山再起;倘若她真的狠心,那死在她手里,也不枉他这辈子,痴人说梦的爱错一回。
他的心里忽然变得焦灼,是比刚刚被警察包围了还要焦灼的感觉,他看着她,而她低着头,目光无比专注的望着手里的枪。
“荆复洲,我没有这个权利,该制裁你的是法律,是警察,而不是……”
“我说过了,”
他打断她的话:“安愿,全世界这么多人,我只甘心死在你手里。”
他将她的纠结看在眼里,却无法确定这纠结里有几分情意。
心里焦灼,他拿起烟叼在嘴里,抬手用打火机点燃。
苍劲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他知道这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紧张,紧张这一次他是不是,又会输在她手里。
呼出口气,荆复洲晃了晃手里的烟,朝着安愿道:“我给你一根烟的时间考虑,这根烟抽完,你要是做不了决定,主动权就在我手里了。”
安愿低着头,因为这个动作,她没有看到荆复洲眼里近乎痴缠的眷恋。
扶着床沿,安愿缓缓的坐下来,那把枪被她放在腿上,她神情有些凝重,后背挺得笔直,白色衬衫的扣子还开着,隐隐透出肩膀上属于他的名字。
荆复洲手里拿着烟,烟头的部分有淡淡火光,他没有把它放进嘴里,只任由它静静烧着。
哪怕能跟她多待一秒也是好的,结局已经可以预见,他一早就知道,比她知道的还要清楚明白。
屋子里很安静,只是偶尔有警察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后来连那声音也没有了,警察已经知道他逃不出去,死死防守在外面只等他挨不住倒下。
荆复洲举着手里的烟,站到窗帘后面看了一眼,苦笑一声,他转头看向安愿:“安愿,我们互相问一个问题吧,从这间屋子出去,可能以后都没机会再见了。”
安愿抬起头,细长的眼睛望向他,黑发红唇,面容依旧年轻鲜艳。
她跟着他多久了?两年还是三年?为什么这么久的时间里,她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初见时十九岁的样子。
荆复洲舔了舔自己的唇,重又在她面前坐下,他知道这问题有多无聊,可这时候不问,以后便再没有机会。
“安愿,从遇见到现在,”
荆复洲把烟掐在手里,瞳孔隐隐晃动:“……你爱过我没有?”
安愿一愣,定定看向他。
那一瞬间,荆复洲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他记起他们在西荒的家,他抱着她打游戏,记起她站在高台上看烟火,低头扑进他怀里,记起他将手贴在她的小腹等待着新生命的来临,记起台风夜里他赶往酒店,将她抵在墙壁上深吻。
他还记起他站在广场上听她唱歌,记起她在梦死里第一次给他点烟,记起她的白色宿舍楼,记起他们一起看的唯一一场电影。
那电影的名字叫色戒,色戒里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推我入地狱的人,也曾带我上天堂。”
他望着她,眼神不变,心里疼痛难言,几乎肝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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