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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时,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自从她住进鼓楼,便一次都没有梦见过程祈,她很想在梦里告诉他,把这段时间的忐忑委屈都讲给他听。
后来她觉得程祈大概是在怨她,怨她把仇恨看的太重,越过了信仰,越过了底线,变得跟荆复洲一样冷硬阴险。
这个世界上要是连同程祈也不能懂她,那安愿就真的成了一座孤岛,翻了个身,安愿摸到自己潮湿的眼睛。
胳膊上的烫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留下几块深深浅浅的疤痕,凹凸不平。
她用被子把那些疤痕盖住,顿了顿,像只困兽一样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蜷缩起来。
要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把这样的事坚持下来,她不过是个女孩子而已。
隐约的,安愿听见楼下有脚步声。
心里那根刚刚放松下来的弦又绷紧了,就这么缩在被子里,侧耳去听去数。
不多不少,刚好六十七步,那是以荆复洲的脚步来衡量,到她房间的距离。
闭上眼,安愿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她用被子蒙着头,忽然生出了些荒谬的安全感,好像这样挡着,就不用去面对他了一样。
头顶传来他的呼吸声,安愿猜测这时候荆复洲一定皱了眉,下一秒被子从头顶被扯开,光线照在脸上的同时,安愿不情愿的抬起了头:“嗯?”
“蒙着头睡觉多不好。”
荆复洲说着俯下身,安愿因为一直侧躺,脸上被被角压出了一点红印,眼神迷蒙着,显然还没睡醒。
带着被吵醒的不开心,安愿伸手扯住了他的领子,刚想说什么,却又忽然睁大了眼:“阿檀?你回来了?”
他被她傻气的样子逗笑,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弹:“这回醒了没有?”
安愿愣愣的点头,他双手撑在她身侧,在她被压红的地方轻轻吻了吻:“为了早点回来,昨晚都没睡觉。”
他一夜没睡,就是为了能早点回来见她。
在外面的时间里也总是会想,她的伤口疼不疼,好了没有,阿姨做的饭合不合胃口,跟荆冉相处的怎么样。
阿洋不在了,那她夜里会不会做噩梦呢,安愿嘴上不曾告诉他的,他都要放在心里细细思量一遍。
老董跟着一起回来,顶替阿洋的位置。
老董性格粗犷率直,有股子很重的江湖气息,从涛子那听说了阿洋的事,第一反应就是:“他妈的,不会是那小娘们下的套吧?”
涛子摇头:“不知道,但是在洲哥面前可别这么说,他现在正是喜欢人家的时候。”
人人都能猜到的蹊跷,唯独荆复洲不肯相信。
他把自己所能给予的最大的信任都给予她,那时候他觉得,她不会辜负,她应该都懂。
他是感情上那样贫瘠的一个人,唯独对她,想要倾心以待,奢求着爱与被爱。
摩挲着她胳膊上的伤疤,荆复洲眼神暗了暗。
安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刚长好的新肉颜色尚浅,跟周围的肌肤格格不入,显得滑稽丑陋。
她仰着头,在他的禁锢里主动亲吻他的下巴,声音带着一点讨好:“我的疤是不是很丑?浑身都是伤,我是不是很丑?”
上午的阳光从窗口透进来,映着她白皙的皮肤,稍稍低头似乎就能吻到她脸上的细小绒毛。
荆复洲张开双臂把她拥进自己怀里,寻到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微凉的唇便印上去。
他的动作让安愿想起一种野兽,为同伴疗伤时便这样舔舐着伤口,明明是那样残虐凶狠的生物,动作却极尽温柔。
她微微失神,倚靠在他怀里,心思飘得远了,只看得见他鬓角处根根分明的黑发。
总有一些时候,戏演的久了,你分不清在某一秒,自己是否假戏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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