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道:“除非他们能拿出铁证来,指摘此事与咱们这院子里头扯上了关系,否则……要兴师问罪,他们也问不到我的头上来,你也不必理会。”
至于借口夺她的管家权做惩罚?岑氏敢接,昨晚就不会借口推脱了!
来了这些天,祁欢一直都有暗暗观察。
杨氏和余氏这个婆母都冲突数回了,可是她和二房之间却一直和睦往来,二房那边也安分守己,妯娌双方,一个多月下来,就连最微末的争执冲突都没有一回。
但祁欢却一直记得她刚来那会儿,从云兮嘴里套出来的话。
云兮当时说,金妈妈她们私下提醒,叫她们也要防着二房一些,并且注意也不要让祁欢和二房的祁欣走太近。
而这些天过去,祁欢自己心里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和推论。
她手指状似无聊的拨弄着茶盘上的几个精致小杯子,语气随意道:“母亲,其实父亲才是祖父的嫡长子,并且都已经上禀朝廷,领了世子头衔,可是祖父那里……您不觉得他对二叔过分器重,并且他父子二人之间也太过亲近了吗?”
每日一同出门上朝,晚间有无应酬都互相知会一声。
并且祁欢知道——
祁文昂还经常被祁正钰叫到书房,帮他在公务上出谋划策,或者一起议论朝政,交换意见。
祁欢一边说着,一边拿眼角的余光注意杨氏的反应。
果然,就见杨氏端着都已经递到唇边的杯子猛然顿了一下。
即便她掩饰的很好,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喝水,并且随口敷衍:“他二人都在宫里办差,衙门又离的近。”
祁欢却没有就此打住,继续玩味道:“是啊,二叔掌的是实权官位,而我父亲只是个逢年过节写祭文,跑腿办事儿的,二叔那里有朝政可以论,所以他需要祖父的指点和扶持,我父亲领着个无关痛痒的闲职,横竖都是混日子。”
她这话,听着是随口抱怨祁正钰对两个儿子态度不公,并且表情也真的只是小姑娘随口发牢骚的样子,可——
杨氏就是觉得她这又在拐弯抹角的话里有话。
自从上月初在庄子上吃了一次亏之后,杨氏就发现女儿近来的脾气变得刚硬了好些,还总爱跟着自己一起琢磨事情,并且看待很多事情的眼光也变得相当犀利。
她心中警觉,并不敢当祁欢只是一句牢骚,反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祁欢于是终于重新抬起眼睛。
母女两个,四目相对。
少女的唇角,依旧带着一个温软的,仿佛很是漫不经心的笑纹,她说出来的话也似玩笑:“我就是觉得,也许从祖父的角度来选,他会觉得二叔更适合继承这座府邸和祁家家业。”
杨氏勃然变色,捏在手里的水杯都跟着微微一震。
祁欢看她的表情,便了解到这件事自己并不是第一个洞悉到。
所以,她表情也慢慢严肃下来:“母亲您也发现了,不是吗?”
杨氏的嘴唇微微颤抖。
包括皇帝的皇位江山在内,历来家族传承,都是传嫡传长的。
这虽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但谁家若是不守这个规矩——
皇帝会遭到朝臣的施压,围堵,官员则一定会被言官弹劾,就是普通的百姓人家家产继承没按照这个规矩来,嫡系子孙也常有状告到官府去要求朝廷给主持公道的。
何况——
祁文景这个侯府继承人的身份,是在先帝那里报备过,并且得到认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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