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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范直敢堂堂正正地跟太子前来护国寺,未必不是得了圣上的应许?
杨萱想一想,仰头道:“松枝是爹爹的小厮,有时候爹爹会吩咐他替我买笔墨纸砚,我也请他帮忙带过点心,难道不可以吗?”
杨修文正色道:“咱家怎能跟宗室相比,宗室中一言一行都是心机,皇子结交天子近臣就是大忌。”
杨萱还待分辨,杨桐在旁笑道:“父亲,萱萱还小,听不懂这些。”
杨修文垂眸瞧着杨萱稚嫩的脸庞,神色渐缓,抬手拂一下她的发髻,温声道:“今儿的事情爹爹不怪你,可往后你得记着,若是再见到宗室或者内侍,不得爹爹应允不许擅自开口。”
顿一顿,忽而想到杨萱一年出不了几次门,能够遇到那些人的机会几乎微乎其微,遂叹一声,牵起杨萱的手,“走,咱们逛庙会去。”
杨修文的手修长有力,因常年握笔写字,食指和无名指的指节处长了块厚厚的茧子,摸上去有些粗糙,却是温暖。
杨萱莫名有些怔忡。
她想告诉父亲,圣上既然选定了太子,他总会登基即位,而范直会是权倾一时的大太监。
就算靖王再出色再宽厚,总归是个失败者。
可杨萱不知道如何开口,而且,她说出来的话,爹娘跟兄长只会当作童言稚语,绝不可能当真。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杨家人将她保护得太好,但凡有任何愁事难事,谁都不会当着她面儿讲。
她便像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只管开出漂亮的花朵就行,既看不到世情险恶,也不知道人心叵测。
以后,她再不能像先前那般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什么事情都不懂得,她要做出几件有分量的事情,让爹娘能够重视她的意见。
因是怀着心事,杨萱对于逛庙会便提不起多大兴趣。
杨桐只以为她是被父亲斥责而郁郁不乐,变着法儿讲着好笑之事逗她开心。
杨修文自觉出言太重,有意弥补,先带她去卖文具的摊位前转悠。
杨萱从小就喜欢纸,无论是质地结实的呈文纸还是美如缎素的磁青纸,都情有独钟。
前世她在田庄就曾仿着薛涛跟谢景初制作纸笺以打发日子。
而且,她的纸笺做得相当不错。
此刻见到摊子上一沓沓摆放齐整的纸张,杨萱两眼立刻迸发出闪亮的光彩,饿虎扑食般凑了上去。
摊位上纸张很多,便宜的有连三、连四、连七纸,价格居中的是各色榜纸,价格贵的则是官青纸、磁青纸以及红签纸。
杨萱左斟右酌选定三样纸,心满意足地让杨桐付了银钱。
杨桐长舒一口气,赔笑问道:“萱萱只选了这几样,那边还有摊位,要不要再去挑挑?”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高了,庙会上行人开始多起来,摩肩擦踵络绎不绝,杨桐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被阳光照着,亮晶晶地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旁边杨芷静静地等着,面上并无半分不耐。
杨萱脸上绽出甜甜的笑容,“这些足够了,我想跟姐去看看有什么花样子,顺便挑些丝线。”
卖丝线的摊贩除了卖针头线脑之外,还卖头绳、丝绦、手绢、香囊等零碎物件。
他们走南闯北各地闯荡,经常会有新鲜的花样子和稀奇玩意儿。
前世杨芷就曾买到极少见的铃兰和蝴蝶花图样。
素纹替她缝了条米白色的罗裙,裙摆上绣了一整圈绿草,期间夹杂着各色铃兰,更有蝴蝶在花丛间嬉戏。
行动间草摇花动,上面的蝴蝶仿佛活了似的,非常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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