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时分,她亲自领着大夫去暗卫的院落。
她的表情甚是冷漠,眼中更藏着几分忿怒。
沿路遇见的婢仆见她这般,皆都诚惶诚恐。
但等进了那院落之中,几名暗卫见得她来,却是惊喜非常,连跑上来行礼的步伐都分外轻快。
“郡主可是要召见首领?属下这就去通传!”
一名暗卫欢喜地说完,起身就要往里去。
方思宁有些措手不及,一时把冷漠和忿怒都丢开了,只急忙喊道:“慢着!”
那暗卫步子一顿,回头怯怯地望着她。
方思宁有些不情愿,但来都来了,说不见反显得她小器。
想他伤得不轻,说不准还卧床不起,就不把人喊起来了。
她一边感叹自己果真大人大量仁慈善良,一边冷声说道:“本郡主亲自去见他。
带路。”
那暗卫复又欢喜,答应了一声,领她入内。
这个院落并不大,统共五六间屋舍,大多用来住人。
因少有人到访,故而也不设厅堂。
绕过一丛蔷薇,便见一间独室。
大约是听到动静,房内的人走了出来。
咫尺距离,四目相交,方思宁只觉心神一晃,呼吸亦微微一窒。
未等她整理好情绪,眼前的人已恭敬跪下,尊了一声:“郡主。”
清冷嗓音,听来有种莫名的疏离。
她低头,静静看了他片刻。
他又换回了暗卫的衣装,整个人显得即沉重又坚硬。
苍白肌肤被黑衣衬出几分病态的青灰,气息亦不如以往平稳,似是在忍耐着什么。
直到,方思宁听他咳出了一声来……
这个天气,将伤口捂在这身衣服里,好得了才怪。
方思宁提了一口气,道:“首领大人养了这么多天还不见好,莫不是故意偷懒脱滑,不想再侍奉本郡主了?”
“属下不敢。”
陈慬应得刻板。
“敢或不敢,看了便知。”
方思宁抬手,示意大夫上前。
大夫会意,扶起了陈慬,道:“请公子进屋,让在下诊断。”
陈慬心中抗拒,但方思宁发了话,他又岂能不从。
方思宁随他们进了屋。
里头还算阔朗,用屏风隔了内外室。
只不过椅子是椅子、桌子是桌子、床铺是床铺,家具简单不说,盆栽装饰也一概俱无,整间屋子没有一丝生气,甚是无趣。
大夫领着陈慬在内室看诊,她便在外室的桌前坐了下来。
只见桌上摆着笔墨和书簿,还放着一个算盘。
她有些好奇,瞥了一眼摊开的书页,就见账目清晰,所有收支都细细记着。
她伸手翻了几页,忽被一行字勾住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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